阮梨初從頭痛欲裂中醒來,睜開眼,周圍一片漆黑。
昏倒前的記憶在她審視四周的同時,全數回了籠。憶及那會發生的事情,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和狼廝殺,若是再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都不能確定自己還會不會那麼勇敢。
她記得自己是在狼倒地的時候昏倒的,但那會的她還沒有來得及看是誰出手救的她。
當時昏倒後,她也不是全然沒有意識,而是在迷糊中無力掙扎著,依稀記得聽到了「嚇暈了」「不可能」等字眼。
但有一點很奇怪:縈繞在她耳畔的那幾個聲音,她明明沒什麼記憶點,卻莫名覺得他們的氣息很是熟悉。
她想睜眼,卻覺得眼皮似有千斤重;她頭腦發昏,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彷如遮天的雲霧。
她想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卻恍恍惚惚,直到徹底陷入了混沌。
阮梨初再次審視了一番四周,仍舊是一片漆黑。
這種感覺不知道怎麼說,就感覺不似在現實中的黑夜,倒更像是夢裡。
她艱難地爬了起來,摸索著向前走,觸碰到無形結界的那一瞬間,她便確定,自己當下果然是在夢裡。
她又重新跌跌撞撞摸索回了剛才的位置,掀開被子躺了回去。
渾身上下都痛的不行,還忽冷忽熱的,她實在沒有精力去思考別的了,她要接著睡,才不管什麼野男人狗男人。
同樣,陸謹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也是黑漆漆的周遭。
他傻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做夢,夢裡的場景又換了地方。
戌時還未過,阮梨初就就寢了?難道是因為昨夜沒有休息,所以今夜才這麼早?
一想到小姑娘昨夜又缺席了夢境,陸謹就焦慮的不得了。
他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連著兩夜不睡,更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不得已才無法好好休息。
但他幾乎可以確定的是,只要她那邊入睡,他這邊也會跟著襲來困意。
昨夜徹夜失眠時,他就將夢境地點改變這件事從頭到尾理了一遍,得出了現在的夢境是以阮梨初那邊為主體的這個推斷。
再加上剛剛他又突然進入到了這夢境中來的這個行為,更是進一步印證了他的這一推斷。
是的,就在不久前,他本正精神抖擻的在書房處理著政務,莫名其妙的就有了困意,他床榻都沒來及找便直接趴在書案上睡著了。
這情況,簡直和昨日晌午那陣兒的情景分毫不差,他不注意到都不可能。
她睡他也睡-----這樣的規則,怎麼說呢,陸謹其實是喜憂參半的。
喜的是他可以更加知曉她的舉動,憂的是若是閒暇時還好,若是忙的時候,
例如他正上朝或者和大臣們商量要務的時候,她那邊卻要睡了......
想到這裡,陸謹眼底浮現幾絲黯然。
這個「憂」說是憂心,但本質上也不是什麼絕世大難題。
只要將阮梨初牢牢綁在他身邊,一起睡,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可問題就出在,他們什麼時候才能一起睡!
......
陸謹站在原地,重重嘆了口氣:「小梨花,小阿梨,你到底藏在哪裡了?怎麼就是找不到呢!」
話音剛落,他就懵了。
黑暗中,竟然有隻小手在他身上四處遊走!
小手柔若無骨,軟軟的,涼涼的,觸了他的肩,撫了他的胸口,蹭了他的腰,還......
這不知死活的小傢伙,不是阮梨初是誰!
昨日她才第一次主動觸碰他,今日就變的這麼熱情?
如夜空一般深邃遼遠的眸子閃過一絲晦澀不明的光芒,陸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亂摸的後果?」
他算是發現了,他這輩子的耐心和隱忍恐怕都用在這個小丫頭身上了,更要命的是他還甘之如飴。
「別......別再摸那裡了!」陸謹低聲道。
他被撩撥的渾身發熱,嗓音都有些嘶啞了,奈何罪魁禍首絲毫沒有意識到什麼,仍舊到處點火。
要不是顧及著她昨夜一夜未睡可能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早就將人狠狠壓在身下了,哪裡還輪得到她在這作亂!
「阮梨初!我的忍耐真的是有限的!」
說罷,他一把抓住那肆意點火的小手,懲罰似的使勁捏了捏。
下一秒,他就敏感的捕捉到了阮梨初的不對勁。
她的掌心冰涼且全是汗,手還微微有些顫抖,一點兒都不像是在「熱情撩撥」他。
陸謹急聲問道:「小阿梨!你怎麼了?!」
可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他又犯了愚蠢的錯誤。小姑娘根本就聽不到他說話,他問也白問!
聽不到聽不到,什麼都聽不到,陸謹知道這是夢境的限制,但還是急得不行,他控制不住的開口,「是不是生病了?」
顯然,根本就不會有人回應他。
而且眼下豈止是什麼都聽不到,他還什麼看不到!
以往的夢裡,他們都是在他的寢殿裡「幽會」,燈燭一夜不熄,他們的夢裡自然也是徹夜通明。
但如今夢境主導者變成了阮梨初,他能不能看得見就不取決自己了。
難怪他剛才入夢的時候就覺得不太對勁兒呢,原來是因為她病了所以才休息的那麼早。
「嘶......」
「你咬我做甚!」
什麼情況?
陸謹震驚!
小丫頭怎的沒來由的咬他?!還死死的咬著不鬆口!
看這又凶又狠的咬人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她怎麼招了,所以她在奮力反抗呢!
他承認,之前他確實經常「欺負」她,但今天這罪名他可不背。
蒼天可鑑,自打入了夢,他還什麼都沒做呢!
被輕薄的人是他,被火熱撩撥的人也是他,隱忍控制的還是他,結果被咬的竟然也是他?
「嘶......阮梨初你還咬上癮了!」
陸謹痛的倒吸一口涼氣,阮梨初這樣,他是真的惱火了。
可是怒火剛剛燃燒起來,就被阮梨初那冰涼的小手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