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陛下這人(二)

2024-10-03 01:40:23 作者: 亦非台
  「你覺得陛下這人如何?」

  阮梨初不想回答,除了她一個小老百姓不能妄議一國之君外,還因為她根本就-----什麼都不了解!

  見她杵在那裡不回應,男人又寫道:「是不敢說還是不會說?」

  「是不知道說什麼。」阮梨初扯起嘴角,笑的勉強,「過去的十幾年,我一直生活在桃源村,對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

  「桃源村?」男人眸光忽然一轉,神色有一瞬間的激動。

  阮梨初點了點頭,並未注意到男人眸中一閃而過的情緒,接著寫:

  「這是我第一次走出桃源村,倒是偶爾聽到過別人說起陛下,但大多也都是一些不好的言語。」

  男人眼睫毛微顫,落筆的動作稍有些遲疑,「比如?」

  阮梨初有些赧然,抿了抿唇,然後小心翼翼的寫起,「我不敢說,怕你把我賣了。」

  陸謹愣了愣,才明白過來小姑娘為什麼要逃避他的問題了。

  妄議他,可是有可能會掉腦袋的......

  看來即便是夢裡,小姑娘也沒有掉以輕心。就像當初救了他之後,天天擔心他的仇人會尋著味兒跟過來一樣,警惕性很強。

  陸謹正了正神色,臉上浮現著少有的認真,「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阮梨初想點頭的,因為對他,她真的了解不多。除了共夢外,她什麼都不知道。

  信任感這東西,又哪裡是做夢就能夠輕易築建起來的。

  但一想到如果點頭後果可能會很嚴重,她就遲疑了。

  忽地,腦海中浮現前些日子野男人向她表白時說的那句話,她是他的白月光和女主角,那他應該不至於出賣自己的鐘情對象吧?

  阮梨初凝了凝眉,這次是真的迷惑了,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陸謹臉色也很凝重,朕字剛寫了個月字旁,便連忙毀掉,重新寫道:「我發誓今日之言,絕對不會說給除你我之外的人聽。」

  阮梨初睇了一眼他,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陸謹眸色驀地一沉,小姑娘竟然連他發誓都不相信,他在她心裡就這麼差勁麼......

  他的神情黯了下來,破碎感油然而生,仿佛遭遇了什麼沉重的打擊,耷拉的腦袋和下垂的眼角看起來就像一隻可憐的小狗狗。

  阮梨初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容易心軟。就像當初在懸崖底,她就是因為心一軟將他撿回了家。

  當然心硬起來,她也可以見死不救,這話另當別論。

  所以此刻,在看到男人又可憐又委屈的一瞬間,她就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畢竟相對於別的男子,她還是更熟悉他一些。

  雖然,這熟悉的來源不太正經,她也寧願不這麼熟,但他們兩個的相識時間總歸是要早於其他人的。

  罷了罷了,阮梨初在心中暗自嘀咕。

  既然他那麼想知道她的看法,那她就簡單說一點點吧。

  況且這是夢境,說不定夢醒後野男人就不記得了呢。

  想到這裡,阮梨初用手指戳了戳男人的手臂,在男人抬頭後,她努了努嘴,示意男人看她寫字。

  「別人都說陛下殺人不眨眼、性情暴戾、冷血無情,是個暴君。」

  男人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行字,似乎已經非常習慣了這些字眼。

  少頃,他望向阮梨初,神色格外認真,一字一句緩緩開口道,「你、怕、暴、君、麼?」

  莫名的,阮梨初看明白了他的口型,她轉身提筆寫道:「怕啊,當然怕。」

  她寫的毫不猶豫,寫的真誠,但看見這幾個字的陸謹,心裡忽然有些糾結。

  他有點不想知道阮梨初是如何看待他的了。

  不理會男人奇奇怪怪的神色,拿著筆的手又動了起來,「但我怕陛下只是因為他是陛下,並不是因為他是暴君。」

  即便陛下不是暴君,她也怕啊。

  這裡是隨隨便便就可能掉腦袋的地方,她當然怕了。

  頓了頓,阮梨初又接著寫道,「況且,陛下也不一定就是如傳言的那般嚇人。」

  「那如果他當真就如傳言一般殺人不眨眼、冷血無情呢?」男人又問道。


  「不知別人怎麼想的,我認為一個君主如果仁慈,那並不是一件好事。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濫殺無辜就是對的。

  而且我曾聽說先帝對陛下並不是那麼看重,甚至有一次還差點將年幼的他打死。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誰又能保證自己不冷血不無情?」

  這是安歲歲曾給阮梨初講的,說先帝打了陛下幾十板子,而那時的陛下才十歲。

  阮梨初只當故事聽,畢竟皇家秘聞這東西虛的很,沒想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但這也是她的心裡話。

  若傳言是真的,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的人,會是什麼樣的性格都不稀奇吧。

  「傳言是真的。」

  阮梨初有點迷糊,不明白男人說的傳言是指百姓說陛下暴君還是先帝打陛下幾十大板。

  「都是真的。」

  嗯?這男人為什麼會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忽地,阮梨初莫名打了個寒顫,感覺到周圍的氣壓瞬間變低。她攏了攏衣襟,起身想再套一件衣裳。

  然而,不待她邁開第一步,男人就霍地拉住了她。一個使勁,她旋身一轉,瞬間落入了他的懷裡。

  阮梨初:?

  不是剛抱過沒多久麼,怎麼又抱?

  阮梨初掙扎著想離開,結果莫名的,她更冷了。

  ......

  阮梨初身子一抖,瞬間不動了,因為她清楚的意識到縈繞在男人身上的冷氣不比那冰箱高多少。

  這人?他們不是在說陛下呢麼,他怎麼還感同身受了?共情能力這麼強的麼?

  罷了,可能他和陛下很熟悉吧,所以才會這樣。

  阮梨初如此替男人找了個理由後,正思考著該如何安慰一下他呢,猛地,男人又把她翻了個面。

  ......

  書案旁,阮梨初坐在男人腿上,看著男人奮筆疾書。

  宣紙上,是他寫的密密麻麻的字。

  弘豐十一年六月;

  弘豐十二年五月;

  弘豐十三年四月;

  弘豐十四年九月。

  弘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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