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嚇的臉都白了,立刻下令讓車夫加速回府。
車夫臉更白,他仿佛看到了死去的太奶在向他招手。
好在阮梨初並沒有暈多久,車夫那邊剛加速,她就醒了過來。
她愣愣地盯著窗欞看了許久,久到許氏喚了好幾聲她的名字,她還是沒有反應。
「初初,初初......」
說話間許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仍舊沒有一點兒反應,眼淚都急了出來。
阮梨初愣愣的抬起眼,向來燦若明珠的眼宛如罩了一層霧般,朦朦朧朧的不甚真切。
面前的這個人......是記憶里的那個阿娘啊......
眼眶酸酸的,忽然好想哭。
許氏真的被阮梨初的這般模樣嚇到了,高聲喊道:「初初,初初你說句話好不好?別嚇阿娘好不好?」
阿娘......
阮梨初覺得自己的心在燃燒、血在沸騰,一股熱流湧上心頭,鼻子一酸,就再也抑制不住了,淚水大顆大顆地從眼眶裡滾了下來。
許氏見狀,再也忍不住,抓著阮梨初的雙臂猛的一晃,「我的兒啊,我的寶貝啊,你這是怎麼了,你說話啊,你倒是說話啊!」
阮梨初被晃的直迷糊,忙出聲道:「我......我好像記起來了一些事情。」
許氏一頓,摸了摸阮梨初的頭,她的手冰涼,「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起來了一些事情,不過仍舊是零零散散的,並不完整。」
方才那麼一撞,竟讓她記起了一些記憶片段。不,更準確地說,是記起了原主的記憶片段。
阮梨初來到這裡這麼久,除了剛開始那會兒繼承了一點原主的記憶外,後面無論她怎麼努力都什麼都想不起來。
卻沒想到,撞了一下腦袋,竟然就多了一些記憶。
那是不是再多撞幾次,想起來的就會更多?
想到這裡,她看向窗欞,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許氏見狀,顧不得激動,慌忙用雙手捧起阮梨初的臉,「不許做傻事!我們速速回去,讓府醫看一看!」
「昂?您怎麼知道我要做什麼?」
「我是你娘!」
阮梨初訕訕地點了點頭,被人發現自己的目的,還真的是蠻尷尬的。
不過這一刻她倒是重新理解了「知子莫若母」這句話的深刻含義。
她撲進許氏懷裡,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總之就是很想。
就像方才想起原主小時候的事情時,她想哭一樣,這都是她自己的情緒,與原主無關。
阮梨初已經很久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了,冥冥中,她總覺得她和原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上次思考這個問題好像是在打雷時百里櫻提到了小時候,而上上次可能是在南華寺認親時。
她有些記不太清了。
她輕輕的拉著許氏的衣角,莫名的,更想哭了。
許氏心神激動,輕輕撫摸女兒的頭,「記憶的事兒,初初不用著急,總有一日會全都想起來的。」
她說的小心翼翼,唯恐刺激到了女兒。
那可是撞頭!可不是開玩笑的!
阮梨初吸了吸鼻子,感受到許氏溫熱的體溫和沉穩的心跳,滿滿的暖意升上心頭。
母女二人相擁著,直至到了將軍府,才分開。
此時已是傍晚了,阮梨初本想去見一見阮遠山和阮凌淵,畢竟迄今為止他們還沒有說上一句話。
許氏卻直接帶著她回到了錦瑟閣,還把府里當值的兩個府醫全都叫了過來。
阮老夫人氣的胸口疼,她覺得阮梨初這死丫頭可能是成精了,不然怎麼能這麼精準的猜到她想做什麼?
是的,沒錯,阮老夫人原本是想著等一進府就叫府醫的,卻是沒想到直接被阮梨初截了胡。
而且兩個府醫還全都被截走了!
她這一天被阮梨初刺激了無數次,現在氣的是更厲害了。
馮嬤嬤急忙拍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生怕老太太氣出個什麼好歹來。
不過這件事阮老夫人倒是真的冤枉阮梨初了,因為這分明是許氏的主意。
不僅如此,許氏還直接替阮梨初決定,等明兒再去拜見她爹。
反正人都已經回來了,又跑不了,早一天晚一天有什麼區別?而且女兒都撞到頭了,見禮什麼的又算什麼?!
阮梨初拗不過許氏,一回來就被按到了床上。
其實不用府醫來,她也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原主的記憶之所以很零散,應該與兩次撞頭有關,第一次是兒時被拐,第二次就是掉到了懸崖底。
百里櫻說過,她腦袋裡有瘀血, 等到淤血慢慢散開後也就能恢復全部記憶力。
所以方才那一撞,可能是恰巧撞開了?
當然也未必就是撞的,可能就是正好瘀血散開了些。
但府醫肯定會這麼說,阮梨初確定。
不過她倒是覺得,即便瘀血散開,她也未必能記起所有。因為原主本身就呆呆傻傻的......
兩個府醫過來的很快, 待診斷後,說的話與阮梨初預料的一模一樣。
許氏總算放下了心,好一頓囑咐後才離開錦瑟閣。
阮梨初把從宮裡帶回來的食盒分了好幾份,讓安歲歲分別送到了阿爹阿娘的玉笙居,二哥的雅竹軒,還有大哥的雲霄院。
剩下的則全是她的錦瑟閣的,除了她與安歲歲溫年的之外,還分了一些給院子裡的下人們。
錦瑟閣像過年似的,熱鬧的不得了。
阮梨初有些累,早早便睡下了,安歲歲在房頂上拉著溫年喝酒。
「來,小年年,姐姐今兒告訴你個驚天大秘密,你可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要吃驚哦!」
「什麼秘密?」
「你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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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宮牆內外皆有人輾轉反側,將軍府院落各處也皆有人夜不能寐。
恍惚間,五更天夜半明。
天空中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月色,周圍一些淡淡的雲陪著,繁星點點。
阮梨初已經醒了乾脆起身,收拾好自己等著天明,內心浮浮沉沉。
今日見禮註定不會太平,只希望阮老夫人和阮桃別作妖,不然她不介意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