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夫人的一聲怒吼,許氏哭聲一頓,眼淚更是撲簌簌落下。
她愣愣地看著老夫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老夫人又說:「大庭廣眾之下,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阮遠山見母親很激憤的樣子,馬上出來打圓場,「母親,清玥這也是高興,您別生氣。」
阮老夫人見狀更來氣了,指著阮遠山喝道:「婦孺之輩也就算了,你一個大男人,竟也像一個婦道人家一般掉眼淚,傳出去也不怕讓人笑話!」
阮遠山見阮老夫人急火攻心的模樣,不敢再有其他言語,只悶悶地點了點頭便轉而看向妻子。
他娘本就病著,若是再被他刺激的病情更嚴重了,那他這個當兒子的可就太不孝了。
許氏見狀,咬了咬唇,止住哽咽之聲,只是心中委屈。
原本女兒喚她母親是一件高興的事兒,結果卻被老夫人攪和了,反倒還成了錯處。
而且阮老夫人又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訓斥於她,她既羞憤,又難堪。
不過羞憤歸羞憤,當她看到阮梨初關心的神色時,她心裡就不那麼難受了。
阮梨初看都沒看阮老夫人一眼,老夫人說了什麼與她無關,老夫人的悲喜她也一點都不在乎,對方在她眼裡還不如空氣。
她現在眼裡只有許氏。
至於阮遠山這個爹,目前還摸不透他的態度,暫且靜觀其變。
挽住許氏的胳膊,阮梨初輕輕哄道:「阿娘,您這般喜歡我喚您,我打心眼兒里高興!我巴不得天天喚您呢,只盼阿娘到時候別嫌我吵才是。」
許氏愣了一下,拉著女兒的手緊了緊,眼中多了幾分詫然與真切。
她還真怕女兒被老夫人這麼一刺激直接就不喚她母親了,卻沒想到女兒喚了她阿娘。
「阿娘,您等會兒回玉笙居的時候,記得叫下人用熱水帕子敷敷眼睛,能舒服許多。」
就只是這麼簡單的兩句話,就讓許氏破涕為笑,她捏著帕子捻捻眼角,心情豁然開朗。
「哎,阿娘聽你的,真是個乖孩子!」
阮遠山頗為驚詫地看了眼阮梨初,要知道他最怕見著自己這位妻子哭了,因為他壓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他還是一點招兒都沒有。
不想女兒的三言兩語就把人哄好了,當真是稀奇。
難道這就是小棉襖的力量?
不過他可是記得以前妻子哭的時候,即便三個孩子輪番上陣哄也十分費勁,就算是阮桃,也得費好一番功夫才能把人哄好。
分坐在兩側的阮凌淵和阮玉棠也盯著阮梨初看,二人雖都是兄長,但神色各異。
阮桃也不例外,只不過她的目光只在阮梨初身上短暫停留了片刻,然後就轉向了許氏,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如此一來,氣氛輕鬆了不少。
許氏撥開阮梨初額前的碎發,檢查她額頭是否紅腫,邊看邊道:「待會兒還是讓府醫再來瞧瞧吧。」
阮梨初直搖頭,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沒事的,真的沒事。我又不是個瓷娃娃,怎可能這麼嬌氣呀。」
「瓷娃娃?」許氏被阮梨初的小模樣逗笑,「這個詞兒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倒也是貼切的。」
阮梨初張了張嘴正想解釋,就聽阮老夫人沉聲喝到:「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枉你還是當家主母呢,可有個主母的模樣!」
許氏直接就懵了,嘴邊的笑意頓住。
阮遠山見著事不對,臉色立即就嚴肅了起來。
他雖然不常在家,很少面對這些事情,卻也知道阮老夫人這話有點過了。
不待許氏說什麼,他先出了聲:「母親這話未免太嚴重了,哪裡就上升到這個高度了?」
阮老夫人冷哼了一聲,拍了拍桌面,眼神犀利,「我看她言行無狀,管教一下都不可以麼?」
一旁的阮梨初聞言,握了握拳。
她這輩子都沒見過像阮老夫人這麼刻薄惡毒的人。
哭不行,笑也不行,是不是下一步就是出聲也不行了?!然後再下一步就是呼吸也不行!
這是讓許氏直接去死的意思麼?!
這不擺明了就是故意找茬麼?各種挑毛病和不是,不管許氏怎麼做都是不對的!
再說當著這麼多小輩的面訓斥許氏,這讓許氏的臉往哪兒擱?
想到這裡,阮梨初握著拳頭的手越發的收緊幾分。
別以為她不知道,阮老夫人這麼做明面上看著是沖許氏來的,其實是沖她來的,她心裡明鏡的很。
好在她爹阮遠山不是一個愚孝的人,在阮老夫人找茬挑刺的時候,知道維護自己的妻子。
不然以阮梨初的脾性,怕是早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別人不敢說的話,她敢說。
別人不敢做的事,她也敢做。
他們都與老夫人有感情,但她沒有。
還是那句話,不值得的人在她這裡狗屁都不是。就算對方是祖母,就算對方與她有血緣關係,也照樣什麼都不是。
再說,一個不認可她、處處針對她、對她惡語相向、拿她當仇人的人,算什麼祖母!
而且在原主的記憶里,阮老夫人對她也不好!
昨兒撞頭之後,阮梨初想起了不少事情,記憶里這個祖母就不喜歡她。
阮梨初想破腦袋也沒有想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可以說除了重男輕女之外,她想不到別的原因。
可老夫人卻很喜歡阮桃......
那邊,阮遠山聽到母親這麼說後,直接站起了身,行了一禮,「母親的話,請恕兒子無法認同。
清玥自成為主母后,操持內外,進退有度,把將軍府打理得井井有條,也讓兒子毫無後顧之憂。
兒子認為,如果她沒有主母的模樣,那這全天下的人怕是都沒有了!」
「你......你竟然為了她而頂撞我?」阮老夫人氣的直拍桌子,怒視著阮遠山,「我可是你娘!」
聞言,阮梨初狠狠的翻了翻白眼,嘴角一撇,露出了一抹輕蔑的笑。
她想到了上次滴血驗親那事兒。
老太太是不是她爹的娘,這可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