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皎皎的擔心很快變成了現實。
鄒竹生動作輕巧地搬開貨箱進到暗間,解開地上的麻袋。
「皎皎,皎皎?快醒醒!」
他壓低嗓音呼喚,用手輕拍女人的側臉。
原主昏昏沉沉睜開眼睛,瞳孔失去焦距地望著鄒竹生,好一會兒才能發出聲音:
「你對我做了什麼,這是哪兒……」
「俞主任綁架了你,我們現在在偷渡去倭國的船上。」
鄒竹生言簡意賅,一秒也不敢耽誤,迅速解開原主手上腳上的麻繩。
「能走嗎?船就要開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原主愣怔,喝了迷藥渾身無力,腦子一時也有些轉不過來。
俞主任是誰?
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要把她綁去倭國!?
前幾世經歷過的天災人禍都已經破了,她只等接手新的人生就可以安安穩穩過好日子,從沒招惹過這一號狠角色。
「再不走來不及了。」華皎皎的魂魄神出鬼沒,輕飄飄說了一句。
原主雙眼頓時瞪大,死死盯著某一處,「是你!」
俞主任真正想綁的是這個女人,她明知道危險卻故意恐嚇、攛掇自己離開家屬院,就是為了給俞主任製造綁架的機會,然後趁機搶回身體。
「你心思怎麼這麼惡毒?」
原主反應過來自己被人下套了,怒火中燒,顧不上鄒竹生還在場就直接開口質問華皎皎。
華皎皎扯了扯嘴角,「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可樹大招風,你自己守不住反倒來怪我?真是可笑!」
原主利用她來破大凶的命格,生完孩子又用女兒的性命威脅她讓出身體。
一分力氣不出就想做那摘果子的人,算盤精都沒她會算!
但想把別人辛辛苦苦種的果子摘走,也得承擔被果子砸滿頭包的風險。
現在風險不就來了。
鄒竹生順著視線看過去,除了一床髒兮兮的草蓆別無他物,可他的心莫名被刺了一下,好像忽視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再開口聲音有些嘶啞,「皎皎,你剛才…在和誰說話?」
原主眼神慌亂轉動,撲到鄒竹生背上,「沒啥,我罵那個綁架的壞人呢。」
「哥,我腿軟,你背我吧!」
她害怕鄒竹生丟下自己,緊緊圈住他的脖子。
鄒竹生被勒得難受,沒說一個不字。
只是往日女人一個笑容,心中都會泛起柔軟酸澀的漣漪,此刻這麼親密的接觸,卻連一絲觸動也沒有了。
但他無比確定一件事,他要救她,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要護她平安。
鄒竹生背著原主小心翼翼爬出暗間,借船艙遮擋,將解下來的繩子綁在護欄上。
正當他準備順著繩子往下滑時,被人從後面按在了甲板上。
「黑哥,這小子偷咱們的貨!」
偷渡客也是他們要運送的貨物,南邊管這種叫人蛇。
老黑兩指夾著煙,罵咧咧啐了口晦氣,「不能讓這龜孫回地上斷老子財路,給他套上再綁兩塊石頭,等開船了就扔出去!」
這話一落,就有船員去起錨,貨船緩緩離開碼頭。
俞主任望著越來越遠的碼頭,心情舒暢。
他將老黑拉到一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老黑皺眉猶豫了一會後點點頭。
「那你把人看好,出問題老子可不管。」
鄒竹生被幾個壯漢按著打了一頓,然後和原主一起被扔回暗間。
頭頂光線一暗。
俞主任居高臨下,靜靜看著鄒竹生。
那雙像極了自己的茶褐色眼眸。
他嘆息一聲,聽不出喜怒,「竹生,我本來是打算放過你的,可你偏偏要跟來。」
鄒竹生中的迷藥淺,在陸家時就醒了,一路跟來了碼頭。
他很聰明,但在接受過間諜訓練的人面前還不夠看的。
「放了皎皎,你要人質,我跟你走。」
鄒竹生抹去嘴角血絲,爬起來將原主護在身後,忌憚地和俞主任對視。
俞主任忽然笑了,歪頭嘴角無聲咧至耳後根,陰惻惻的,叫人後背無端發涼。
他伸出右手食指在鄒竹生面前搖了搖,輕聲道:
「敗者才需要人質,你們都是我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