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修一回來就被亮堂的病房閃著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看見自己的愛人正站在窗戶邊上,風吹動的窗簾都鼓起來了一個大包,也把愛人的頭髮吹亂了。
「你在幹嘛。」
他的聲音還是冷的,但是莫名的有點急切。
「我覺得有點熱,就想著開個窗戶。」
溫知竹淡淡的說道。
「乖,你現在身體不好,不能吹冷風。」
沈見修走上前準備關上窗戶,視線在窗台停留了一下,很快就移開了。手向外面的保鏢比了個手勢。
保鏢好不容易才將那個小男孩給打發走,就接到了老闆的指示,三個人離開了一開始守著的路,不知道又去哪裡了。
葉謙看著他停在窗台的視線心裡有點得意。
放心看吧,反正他是絕對不可能會留下腳印什麼的,畢竟為了今天,他可是特意給鞋子加了個防護套。
接著,他又看到沈見修扶住僱主,讓僱主的頭微微靠在他的肩膀上,儼然一副甜蜜的樣子。
沈見修的眼睛停留在了遠處的樹上,頓了頓,將窗戶和窗簾全部拉上。
病房裡變得漆黑一片,外面看不到裡面,裡面也看不到外面。
沈見修將愛人扶到床上,拉下了旁邊的檯燈,漆黑的病房裡唯一的光源是那昏黃的燈光。
樹上,葉謙將擋在眼前的樹葉揭掉。
好險,差點被發現。
他拍了拍樹幹,小聲說道:「謝啦。」
樹幹好像被風吹動搖晃了幾下,差點把葉謙給搖下去。
不經夸這孩子。
不過他好像看出來了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了。
還得確認一下。
他一手插進褲兜,守護好兜里的手機,一隻手撐住樹幹直接跳了下去。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工作這麼快就做完了嗎?」
溫知竹被男人溫柔的重新放到了床上,男人替他仔細得壓好被角。
「快做完了。」
「寶寶我想你了。」
沈見修看著躺在床上的愛人,湊到他的耳邊接著說道。
有點溫熱的氣息打在他的耳廓處,帶來一種麻麻的感覺。
他忽然說道:
「我想出院了。」
「為什麼,是醫院不夠好嗎?等會你身體又出現什麼意外怎麼辦......」
男人似乎還想說什麼。
「可是我忘了給你準備禮物了,我想回家替你準備一個獨特的禮物。」
溫知竹笑著說道。
「還是你不想要那個禮物呢?」
溫知竹有些涼的手指攀上了男人的手背。
「什麼禮物。」
沈見修看著在他手背上的手指,問道。聲音有些低啞。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溫知竹臉上的笑容擴大,莫名的有種魅惑的感覺。
沈見修的喉結動了動,說道:「好。」
「我有點渴了。」
溫知竹扯了扯他的衣角。
「那我給你倒水。」
沈見修起身走向水壺處,發現水壺裡沒有水。
「沒有水,我叫人......算了,我出去給你倒一杯。」
沈見修看著溫知竹有些乾澀的唇瓣,走出了病房,還貼心的帶上了門。
「看好夫人。」他對著門外的保鏢說道,手中拿著水杯走了。
「是。」
病房內,溫知竹手摸向床的背面,手指划過一片光滑的鐵架,觸碰到了一個有點硬的東西,他修長的手指將它扯下放在手心,輕輕敲擊它兩下。
下一秒,病房裡傳來一陣來電鈴聲。
「餵。」
溫知竹滑動接聽鍵,將手機放在耳邊。
「美人,哦不對,僱主,我知道沈總哪裡有問題了。」
葉謙從樹下跳下來,環顧四周發現沒有那群保鏢的身影后,跑回了之前那個正在維修的廁所。
他將廁所門一扇扇的推開,確保裡面沒有人後,鑽進了最裡面的一個廁所隔間。
廁所太久沒人使用了,沒有什麼異味。
葉謙就坐在馬桶上,掏出口袋裡的白色紙包。
他的指尖突然冒出來了一條藍色的火焰,將紙包給包裹住,但是卻沒有燃燒起來。
「芝麻開門。」
一聲令下,火焰開始燃燒紙包。
「破。」
火焰瞬間收回指尖,好似一場幻覺,紙包早已成為灰燼。但是紙包包裹住的黑髮卻毫髮無損。
葉謙手裡緊緊抓住那幾根黑髮,又想起來他之前跟蹤的時候看到的沈見修看他僱主的眼神。
這是......
耳邊傳來兩聲輕響。
他立馬掏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聽得到嗎?」
「餵?」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葉謙又喊了好幾聲。
「喂,您好。」
電話那頭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
是沈見修。
葉謙的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的耳朵動了動。
好像有人在靠近這個廁所。
腳步聲越發靠近,在寂靜的廁所發出有點重的聲音。
仔細聽還有什麼東西在地上拖動的聲音。
葉謙使勁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推門聲接連響起,空閒的廁所隔間門被推開,又發出砰的門軸自動將門轉回的聲音。
千萬不要來最後一間。
那人的腳步聲又好像距離他越來越遠了,敲門聲也沒有繼續。
就在葉謙想鬆開捂住他口鼻的手給自己一絲喘息的機會的時候,原本安靜的手機忽然傳來了掛斷的嘟嘟聲。
原來電話一直沒有掛斷。
葉謙趕緊將手機調成靜音,可是為時已晚,那人好像發現他了。
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伴隨著拖拽東西的聲音也越來大。
葉謙能感覺到那個人應該停在了他的門前,兩個人相隔就一扇門的距離。
他的眼睛瞪大,瞳仁漸漸縮小。
是重物丟在門口的聲音,那人推了一下門發現推不動。
「咚咚。」寂靜的廁所傳出敲門的聲音,伴隨的還有葉謙他如雷的心跳聲。
「找到你了。」那人開口說道。
葉謙抬頭看著門與天花板處的空格處,瞳孔緊縮。
「餵?」溫知竹呼喚了電話那頭的人好幾次,都沒有得到回應。
他低著頭有些不耐的敲了敲手機邊緣。
突然,有點涼的氣息打在他的臉上。
「寶貝,你在和誰打電話呢?」
他的鼻尖蹭過溫知竹的耳朵,說話的氣息打在他的臉上,帶有一點濕意。
就好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又來了,那種粘膩的感覺。
溫知竹紗布下的眼睫毛瘋狂撲簌著。
沈見修離他很近,手抓住他的手機,直接拿到了他的手上。
「點外放吧,我也想知道是誰。」
溫知竹的表情自然,指尖抓住他的衣角說道。
沈見修看著他,沒有拒絕,手機輕輕在屏幕上點了外放。
大約過了一分鐘,手機聽筒處還是沒有傳出任何聲音。
過了一會,沈見修開口說道:
「喂,您好。」
電話那頭依舊沒有聲音。
「是誰打來的電話啊。」
溫知竹開口道。
「沒人說話,可能是惡作劇吧。」
沈見修低頭看了眼撥打過來的電話號碼後將它掐斷了。
「我餵你喝水。」
說著沈見修將水杯湊在了他的嘴邊。
「我自己來吧。」
沈見修的眉毛微微皺起,但到底還是沒有堅持。
溫知竹的手掌張開,摸了一下自己的有些乾澀的嘴唇,摸索著接過沈見修手中的水杯,抵在了自己的唇邊,輕輕抿了一小口,他秀氣的喉結微微一動。
沈見修看著他將那口水喝下,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真乖。」
「那我們回家吧。」
沈見修說道。
但是溫知竹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床上摸索著。
就在他的手要再一次不經意間觸碰到他的手機的時候,他用手擋住了。
「好,我們走吧。」
保鏢看到沈總和他的夫人出來了,沈總還手持著他的盲杖,正想上前接過它,但是卻被沈總用極有威壓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將邁出的腳步收回。
差點忘了,沈總的占有欲強的可怕。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回到家中,溫知竹的眼睛看不見也做不了什麼。
「我有點想上廁所了。」溫知竹開口說道。
「我扶你去。」說著沈見修要牽著他的手過去。
「不用,我自己過去就好了,我不是廢了。」
溫知竹輕輕將他的手撥開,眉頭微微皺起,有一種他快要生氣的感覺。
「好。有情況和我說一聲。」沈見修將手收回,目光注視著溫知竹慢慢摸索著進衛生間。
他深邃的眉眼眯了眯。
衛生間裡,溫知竹將門反鎖,打開水龍頭用流動的洗水仔仔細細的洗著他的十指縫隙。
水聲響了很久,他反覆的揉搓,將白皙的手都搓的發紅。
他又低下頭去,雙手捧著一灘水,湊在嘴邊,將它灌進嘴裡,過一會又吐出來。
如此循環往復重複了很多遍。
在他看不到的背面,有一片黑影貼在浴室的磨砂玻璃上,漸漸的凝實成具象,變成了像是人的五官,緊密的貼在玻璃上,臉上浮現出來了密密麻麻的小眼睛,盯著前方,好像能透過磨砂玻璃看到裡面人的一舉一動。
就在它們要透過門的縫隙鑽進來的時候,溫知竹用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水,轉身推開廁所的門。
密密麻麻的小眼睛在他接觸到門把的時候,化成一灘黑色的水,順著門流進了廁所的管道里,但是流經的地方還是乾乾淨淨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沈總,這個會議真的很重要,請您一定要來參加。」
徐秘書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才撥通了沈見修的電話號碼。
萬幸的是沈總他接通了。
他都要急的團團轉了,先是沈總和溫總兩個人出車禍了,溫總直接眼睛受傷了,也就意味著解決不了公司的工作。
沈總又是愛妻心切,這一個月來公司都沒來過幾趟。
這又恰好趕上公司的大單子都堆一起的時候,都等著兩位上司去解決呢。
溫總眼睛受傷了做不了,沈總要照顧受傷的老婆,也做不了。
這可苦了他們。
曾經的事業狂沈總,直接會議都不參加幾個,還是溫總開口讓他過來他才會勉為其難的過來開個會又急匆匆的走了,好像擔心自己離開的這會兒功夫老婆會跑了一樣。
這都結婚七年了,感情倒是越來越好了。
徐秘書又想起來了自己這一個月他天天忙著加班,老婆孩子都鬧脾氣要跑了就一陣心酸。
他摸了摸自己越發稀疏的頭髮
「你替我負責就好。」
徐秘書就猜到了沈總會說這句話,但是這牽扯幾十個億的大單子怎麼能讓他一個小嘍囉來負責呢。
他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捏緊手機說道:「可是沈總,這個單子您也對接了很久了,交給我負責恐怕我的能力還不太夠,況且這幾十億的單子......」
「他馬上就去公司。」
徐秘書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有些清冷的聲音。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他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感謝善良美麗的溫總,救他於水深火熱之中。
溫知竹將手中的電話掛斷。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擔心我,你快去工作吧。」
「可是我想陪你。」
沈見修雙手摟住他的腰,將自己的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親密的蹭了蹭他。
溫知竹感覺到了臉上蹭過的柔軟的髮絲。
笑著說道:「可是你不工作的話,等我好了,那那些事情都要我來做了。」
「你忍心看著我那麼辛苦嗎?」
他細白的手指划過沈見修明顯的下顎線,將他的臉龐抬起。
兩人的距離近的好像快要親到了。
沈見修看著貼近著他的愛人,和他那臉上美麗的笑容,和閃耀著光澤的唇瓣,呼吸越發粗重。
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他渾身的血液好像都沸騰起來了。
「快去吧,等會他們等急了。」
溫知竹將他的手收回,向後走去,兩人的距離拉開。
沈見修看著離他越來越遠的閃著光澤的唇瓣,內心划過一絲遺憾。
就差一點點就親到了。
不過遺憾轉瞬即逝,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另一種給取代。
「那我走了。」
他有些不舍的說道。
摸了摸溫知竹的腦袋,很快離開了這個房子。
「於伯。」
溫知竹喊道,但是房子裡並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他攥緊了手,似乎又是想到了什麼,掏出手機點到了最近聯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