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老子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
前面的事情別人敢問她敢承認。
但後面說的她記憶那塊的問題，莫須有的東西她不可能接受。
「再說一遍，老子沒有失憶！」
因一次次為自己的身世辯解卻得不到認同，喬晚香的聲音中都含有一點慍怒。
「晚香小姐，你這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L無奈笑笑。
但是喬晚香已經再次舉起望遠鏡看向戰場，看來是不想將這個話題延續。
計劃被知道了就知道了，反正也對她造不成什麼影響，難不成還能阻止她尋找聖杯？
這麼想著，喬晚香逐漸安下心來。
此時的夏油傑在巨大的爆炸里損失一條手臂，這會兒正蹭著校園校道的牆壁艱難逃離現場。
不過，他臉上倒是露出興奮又滿足的笑容。
「下次、下次一定要……」
估計再過個一兩分鐘，五條悟就該出現了。
雨點開始細密的落下，望遠鏡因濕冷的空氣而蒙上一層霧氣。
喬晚香抬手把鏡面擦乾淨，順勢再看了眼表上的時間。
pm. 5 :19 :01
「琉克，這本筆記……人的名字寫上去，就一定會死是吧？」
喬晚香一刻都不敢漏掉畫面。
她想要實現的願望，她精密部署的計劃，一步都不能出錯。
這是一場與時間的博弈，她需要再三去回顧過往做法中有沒有遺漏的細節，以及她從未嘗試過的實驗能不能一次性成功。
「嗯？這不是肯定的嗎？晚香不是很清楚筆記的規則嗎？」琉克奇怪地問道。
但喬晚香沒有立即回答，在五條悟出現在街角與夏油傑對話的期間，她又問了一句：
「時間一定是準確的吧？」
晚一秒都不行，這是她唯一次替別人考慮的私心，用自己的命去賭，用自己的命去換別人的命！
琉克：「……」
死神看著遠方，看著遠處被碎發遮住眉眼看不清神情的男人，他的嘴在一張一合，朝著自己的摯友作出最後的道別。
「當然。」
或許是察覺到摯友體內的咒力消散，又或許是他的皮膚已經呈現死去之人的冰冷狀，五條悟放在對方脖子上的手慢慢移開了。
「夏油傑」
「2018年12月24日 下午5時20分」
「死於 心臟麻痹」
「……」
「呼……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這長達一個月緊繃著不敢鬆懈的弦，觸及反彈在釋放過程中發出來自內心的舒暢、不可抑制的狂笑聲。
死亡筆記有效，那麼死亡橡皮擦的功能也一定會生效吧。
太好了，成功了！
少女如釋重負，笑過之後大口喘氣。
但是還沒有完全結束，喬晚香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滴，眼神再次堅定起來。
「抱歉L，我知道你是因為擔心我所以才會生氣。」
「但是我必須這樣做。」
「你說的對，我有執念，有很強很深的執念。我要得到聖杯，所以不惜使用死亡筆記去達到目的，我不後悔，也無所謂要付出的代價，只是可惜了……」
「我死後無法上天堂，也再也不能與你相見。」
雨，越下越大。
四目相對中，青年在少女的眼裡看到了不舍與懷念，但更多的還是義無反顧的無畏。
「相識一場便是幸運。」
他是對少女的做法有些有些生氣，有些力不從心，不管出於對方什麼原因，但他從來沒有要苛責她的意思。
他只願這場大雨，能夠洗清少女犯下的罪孽。
「很高興認識你，晚香小姐。」
雨水順著髮絲漸漸滑落至在青年的唇邊，如被聖水滋潤從而蕩漾出的笑容使得二人之間的對立面破開，再次將心靈緊系在一起。
「嗯，一樣！」
少女同樣笑著，心情輕鬆地舉起望遠鏡最後一瞥夏油傑的屍體。
一雙天空般的藍色眼睛定格在鏡片中央，直直射向她所處的位置。
「！」
像靈魂都被看穿的顫動不止，喬晚香不可遏制地朝後退了兩步。
「怎麼了？」
L好奇地問道。
「被發現了，我們得趕緊走了。」
喬晚香快速穩住心神，提起放在地上的包，將東西一併收拾進包里，隨後快步離開天台，朝樓下走去。
五條悟雖也在計劃里的一環，但現在見面為時過早，百鬼夜行剛結束，她作為反叛的那方，還是先躲起來的好。
步伐濺起地面的水花，片刻，喬晚香注意到她只聽見了自己的腳步聲。
一回頭，發現L佇立在原地，沒有跟上她。
「幹什麼呢L，下這麼大的雨，快走啊。」
「……」
而對方只是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她，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手放於在耳邊，作出：「你在說什麼」的姿勢。
「我說快走！」
喬晚香加大音量又說了一遍。
什麼？
他惡作劇般地，身體朝她所處的方向傾斜了一下，繼續傾聽。
「嘖……」
喬晚香無語又惱火，心想這人不會是故意捉弄她吧。雨下這麼大，她要是再病得去醫院，即便他是她最喜愛的英靈，她也不會輕饒他！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不情願地走了過去。
「你到底要幹嘛L，你要是不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我絕對會——」
「晚香小姐！」
青年突然提高的分貝蓋過了她的聲音。
「晚香小姐，你的身體……還好吧？」
「哈？」怎麼沒頭沒尾冒出這樣的問題？
還有，她不就是因為站在這裡淋雨才會不好的嗎，所以還不趕緊跟她走是吧？（抓狂.jpg）
「從我認識晚香小姐的那天起，就從未見晚香小姐的身體健全過。」
L仰起頭，看著天空。「你如今的這副身軀是否負荷太嚴重了，要不要停下來，歇息一下呢？」
喬晚香聽出了L話里肯定含有的另一層深意，但現在的她沒什麼耐心，無暇管這麼多，所以應付地開口：「你說的對，所以我們趕緊找個地方坐下避雨吧。」
說完，她直接去牽L的後，想把他拉走，但對方卻突然反握住她，害她才剛走一步，就被迫停下身來。
「又有些感覺到寂寞了呢。」
很輕的聲音從青年的嘴裡發出來，喬晚香本來還嫌這男人磨磨唧唧地想發火，卻在他話音剛落的同時，愣住了。
「你有聽到鐘聲嗎？晚香小姐。從昨晚開始，它就一直在耳邊吵，讓我沒辦法不去在意。」
「……」
「哈……？」
喬晚香完全傻在原地。
或許是這熟悉的台詞，又或許是這完全重合的場景令她一下子接受了來自未來訊息，加載不過來，所以大腦死機，語言系統也紊亂，只能繼續聽著青年的闡述。
「誒？這次也只有我一個人能聽見鐘聲嗎，好吧……」他仿佛在自言自語，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少女即將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看來我們馬上要分開了，晚香小姐。」
黑色的眼眸慢慢垂下，片刻後，他又懷著笑意看向少女，想再貪戀地，多看她兩眼。
少女完全一副痴呆過去的模樣，那雙靈動的眼睛完全沒了光彩，整個人都失去生機。
怪不得不是黃昏。
這場瓢潑大雨是在為誰流淚？
這聲聲喪鐘是在為誰悼念？
很久過去，喬晚香靈魂才回到身體裡來。
雙方牽起的手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鬆開了，但也正好因為空了下來，她才能做她想做的事。
把顫抖的手在衣服的各個口袋裡摸了個遍，在L和琉克兩人不解和驚訝的眼神中，分別摸出了一支煙和一個打火機，哆哆嗦嗦地將煙放進嘴裡，用打火機點燃。
她已經戒菸很久了，但現在好像沒這個東西不行。
不過她的打火機一次都沒點著，因為天公不作美，一次次被雨水澆滅。
「媽的！」
她抬起手，要把這沒用的東西摔出去，摔出同她這爆炸心情一般聲音的時候，這時，琉克張開翅膀替她擋住了風雨。
「幹得好，琉克，回去就獎勵你蘋果吃。」這是喬晚香在現在不靈光的腦子裡，唯一想得起來的玩笑話。
「真的嗎？」琉克驚喜交加，笑得非常開心。
臉上又是一片濕濡，也不知是雨下大了，還是她自身的原因，總之喬晚香如願以償的點燃火，吸了一口煙後，總算平復了一點心情。
但再努力做到冷靜也只能到此為止了，煙霧散去之時，L從她嘴裡把煙抽走了。
當她用疑惑的眼光看過去，青年笑著說：「只能一口哦晚香小姐，這東西對身體不好。」
然後，任性地把它扔在地面任憑風吹雨打。
少女沒作聲，低著頭，地面形成的水灘倒映著她絕望悲哀的面容。
「晚香小姐，關於我剛剛說的你記憶方面的問題，你可以不用相信我說的話，因為一直以來大家都覺得我是胡言亂語……」
L說話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不由自主地和喬晚香一同盯著地面。
「閉嘴……」
突然聽到了少女的責罵，L疑惑地看向她，看著她紅著眼睛卻冷眉豎起，模樣凶極了。
「少說那些沒用的屁話！我還不了解你嗎？你的推斷，什麼時候出錯過？」
「是嗎？」L驀的一聲笑出來，開心極了，「萬分感謝晚香小姐的信任。」
「走吧，已經沒有時間來悲傷了。」
之後，少女整理好心緒，重振精神，向著樓梯的地方前進。
「再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
不同於場上另外兩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喬晚香瞪大了眼，下意識地就轉過頭。
那壓迫性的身高，以及甜膩的嗓音，再一次讓靈魂顫抖起來。
「什麼來不及了？」
「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