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85：種子
超凡初期階段，大部分人只知道有超凡出世，但對於超凡的具體概念還不明晰，也不知道這超凡是如何出現的。
是所謂靈氣復甦，古老的傳說逐漸顯現，還是說在平靜的世界底下，本就隱藏著另一個暗世界，不過是直到最近才開始顯山露水。
各種說法都有，這些沒人能夠確定。
於是許多奇奇怪怪的教派趁勢崛起，舉著各種各樣的旗號，有的打著古教復甦，有的生造新神，還有的直接把出現過的超凡當做自己派系的天使，歸根結底，其目的也只有一個：宣揚各自的理論，拉人入教。
也可以看作是搶流量，再通過流量變現。
一時之間烏煙瘴氣，群鼠並起，四處收穫金錢名利，賺得個盆滿缽滿，算是找准了風口。
可好景不長，隨著超凡的擴散，大家都對超凡的能力有了個基本的了解，這時候那些冒牌貨才發現，人家竟然是玩真的！
飛天、控物、燃燒、爆炸.隨隨便便就能用出各種不科學的手段，而他們依舊是老一派用科學的手段製造心理暗示，弄些嚴謹的化學反應，安排一批托起鬨。
這麼一對比他們簡直是虔誠的科學家了，有個屁的神秘屬性。
於是乎大部分野蠻生長的教派被官方一番小心試探，確定沒有超凡冒出來後，就被徹底打掉了，不過也有部分有先見之明，提前和官方不少人員結成了利益共同體，在有真正超凡乃至天使惡魔降臨的世間，仍然能盤踞一地，安穩發展。
巫毒教便是其中一個最大的組織。
但他們本來的根據地不在里約，來這裡屬於是新市場開拓，算是前哨。
憑藉著幾道在同行那捲出來的新招式，巫毒教的使者取得了艾托的信任，答應只要治好他的絕症，他就讓整個羅西尼亞都信奉巫毒教，成為他們在里約的一個基本盤。
其實這不過一個提前設好的局，事先收買對方心腹和女人，持續投毒，再花錢讓醫院配合，有錢什麼都好辦。
巫毒教看中他不過是拿他當頭炮性價比最高。
畢竟身份低了沒用，巫毒教也不缺那麼一兩個低級信徒，高了又不好唬住，而且身邊人也難收買。
像這種貧民窟的黑幫分子見利忘義，五毒俱全就最合適了，所謂心腹也不過是得加錢，在巫毒教的金元攻勢下，那些被收買的傢伙已經自稱是最虔誠的巫毒教信徒了，無比配合這位巫毒使者的動作，將局設好讓艾托主動鑽進去。
先是投點毒，然後身體不適去檢查，嗚呼絕症！腦瓜子嗡嗡的還沒等想到去其他醫院複查，就聽說最近有個很靈的巫毒教.
也因為舉行了儀式之前投毒就停止了，所以艾托的不適被緩解也是真的，從而使得他更加相信巫毒教，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大人.」使者所在的房間，助手小心翼翼關上門，檢查了一番室內後，才問道，「.我們真的要弄個大新聞出來嗎？要是暴露，豈不是讓整個裡約都厭惡我們？這會不會有礙教主大人的計劃」
要知道，他們教的名聲其實一直都不太好來著，再弄點什麼大新聞不就等於在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扔上一把火嗎？得被黑成什麼模樣啊。
「所以，我們不能暴露，無論如何都不承認，除非那個黑袍超凡找過來。」使者慢慢將身上的裝飾品卸下，再把臉上的顏色洗掉，目露狂熱。
對方既然在今天的火場中選擇了救人，下一次呢，是不是也會出現，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找到跟對方溝通的渠道了？
雖然這個做法很冒險，可他本身就是一個比艾托還要瘋狂的賭徒。
他的目的，實則是想要吸引那位超凡過來找他，然後他說服超凡加入巫毒教，一旦成功，自己在教會中的地位將水漲船高，巫毒教也成了名副其實擁有超凡的勢力。
這等功績，教主之位不敢想，可只要能堅定站在超凡這一邊，是不是就可以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當然，在助手看來，使者的想法過於想當然了，超凡既然選擇了救人，就說明不可能喜歡他們這種殺人放火的行為，要是發現他們這些幕後黑手，更大的可能是會直接殺過來，到時候他們話都說不出來兩句。
他已經打算偷偷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匯報給教主，然後收拾東西，隨時準備跑路。
使者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然說道。
「教主已經應允我的做法，你只需要執行我的命令，想得太多，可是要人命的。」
助手嘴巴一張，頭皮發麻，只得應是。
好傢夥，一個比一個瘋魔，自己這些先鋒明顯是被當成棄子了，被教主用來賭能不能跟超凡溝通。
不成功只是損失本就臭不可聞的名聲，一些人和錢，而一旦成功什麼錢人沒有。
助手的心拔拔涼，下意識摸了摸腦袋，也不知道這大好頭顱還能安置在脖子上多少天。
「這特麼黑船上全是賭徒。」
中午。
白井杏子來到瑪麗亞給的一個地址。
這是一家位於羅西尼亞附近的醫院，也自然不是什麼高級的私人醫院，而是一家普通的公立醫院。
或許是經費不足的原因，醫院各處顯得比較陳舊，灰濛濛的牆壁，缺角的磚片，擦不乾淨的地面。
這個國家實施的是全民醫療政策，也就是免費醫療。
但眾所周知，免費、不排隊、效果好被稱之為醫療不可能三角，雖然瑪麗亞父母是因為急診住院，現在還在重症看護病房，可醫院的設施陳舊，水平也比較一般，一下子湧進大量病人，讓這家醫院一時間超負荷運轉起來。
「讓讓！讓讓！病人昏迷了！」
「疼！特麼醫生呢！醫生在哪啊！」
「沒死，他進來時候明明還有呼吸，是不是你們害死他的？！」
空氣渾濁，嘈雜不堪。
在昨晚那場大火中受傷的大部分患者都被送到了這家醫院，讓本就排隊的人群只能更加延後，儘管院長已經將一部分人送去其他醫院，可是他們離火災地最近，承接的人再少也少不到哪裡去。
白井習慣性地掃視來看病的人群，看有沒有合適的種子。
「白井，白井！」
焦急原地徘徊的瑪麗亞在人群中看到了步入醫院的白井，急忙招手。
白井收起掃視的目光，向瑪麗亞走去。
「叔叔阿姨現在狀況怎麼樣了？」白井走到瑪麗亞身前，目光有些閃爍。
不過一晚沒見，瑪麗亞竟然開始隱隱符合白井的實驗品要求了，沒想到合適的苗子原來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但還不夠，如果.
「他們.」瑪麗亞眼眶通紅，面色憔悴，應該是一晚上沒睡，眼珠布滿了紅血絲，手抓緊了衣角，話語變得吞吞吐吐。 白井看看四周，人有點多，便拉著她，向醫院外面走去。
「你說過他們在重症病房，那現在你也不能進去，我想你應該一直都沒有吃飯吧，我們先吃一點東西怎麼樣？」白井話語帶著商量，但已經牽著瑪麗亞的手，走在了路上。
瑪麗亞抿唇，回頭張望幾眼，虛弱地點點頭，聲音干啞：「好真的，真的謝謝你能來我很高興。」
「不客氣，我們是」白井的話微微一頓，眼前的瑪麗亞面容仿佛發生扭曲，變成了曾經自己那軟弱的模樣，「.朋友，不是嗎？」
說完，白井回過頭，另一隻手握緊了拳頭，腦海紛雜的片段讓她混亂。
那是【虛假天堂】能力的後遺症，雖然這個能力已經被【黑光天使】替換，可她曾經用虛假天堂吸取的罪惡靈魂卻保留了下來。
儘管再也無法對她造成折磨，可一旦觸發什麼心魔，還是會在她的精神中搗亂一番。
當初她選了瑪麗亞作為自己的家庭語言教師，可能也是這個名字觸發了某種潛意識的緣故。
「廣末.我們是朋友嗎？」
「你可以認為，你的父親是我殺死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實驗。」
時間和場景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停屍間。
廣末冷冰冰的目光居高臨下，自己的心仿佛像一旁父親的屍體一般冰涼。
畫面一陣變幻，一朵藍色鳶尾花纏繞住了她腳踝大腿，碩大的花瓣盛開在了她的面前，花蕊之中，長出了一個美人的頭顱，目光憐惜，枝葉輕輕捧起白井的臉。
「你這個年齡，對社會抱有期待，也不奇怪.不過終究，這個社會會讓所有人失望包括你。」
她是瑪利亞，今谷瑪利亞.魅女，這話白井好像聽過，是在自己將那些骯髒靈魂收容之後，她在自己耳邊所留下的最後一句遺言。
呵，Maria。
內心的迷霧依舊不肯放過她，繼續拉扯，一聲怒吼震耳欲聾。
「白井杏子！！你該死！！」
白井很熟悉這聲音，那是高島由美的嘶喊。
也是她一直逃避的人。
「白井？白井？」
餐廳，二人已經來到了餐廳，瑪麗亞有些擔憂地搖了搖白井杏子的手臂，白井自從坐下之後，就這麼低垂著頭，仿佛停止了呼吸，像是一具活著的屍體，一言不發。
白井慢慢驅散了精神迷霧，抬頭，目光清澈。
「我沒事，先點餐吧。」
兩人都沒什麼胃口，隨便點了兩份牛排，吃了一頓沒滋沒味的午餐，期間瑪麗亞一直偷偷看向白井，多次深呼吸，想要說什麼，又泄氣下來。
「你是想將父母轉移到私立醫院嗎？」白井清楚知道瑪麗亞找自己的目的，從對方聯繫她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
瑪麗亞對她了解不算多，但有錢算是其中一項，不太可能是找她托關係找更好的醫生的，瑪麗亞清楚她是一個沒有什麼本地關係的外地人。
所以找她也只能是借錢了。
不過一見面雙方無論誰直接說出來都不符合社交禮儀，所以才有了這一頓飯作為鋪墊。
白井杏子對瑪麗亞的態度跟朋友沒什麼關係，或者說她不會有任何一個朋友，曾經的故人，都需要斬斷關係，這樣，才是對雙方都好的結果。
況且以後她要做的事，只會得罪無數人。
她當然可以像廣末那樣，無情地把瑪麗亞當做一個實驗工具，讓她的父母自然死亡，再刺激一下她的情緒，這樣可能她就能達到廣末種下種子的要求了。
可是她不想這麼做，這種跟廣末一樣的行為會讓她從心理到生理感到不適。
「.嗯，醫生說了，那裡有更好的醫療器械和條件，他們如果能去到那些地方接受治療，醒過來的概率會更大不然，他們可能就醒不過來了.」
瑪麗亞哽咽著把話說完，擦了擦眼角的淚。
她父母的情況十分嚴重，現在只能勉強維持性命，如果耽擱久了，生還的概率就會更低。
「這張卡有一百萬雷亞爾，密碼是六個六，不夠的話再告訴我。」白井隨手拿出一張銀行卡，按在桌面上，挪到瑪麗亞的面前。
「！」瑪麗亞瞪大了眼睛，她話才開了個頭呢。
「不用說什麼感謝的話，希望你父母能早點痊癒，我還等著你教我葡語呢。」
白井打斷了瑪麗亞想要感激的話，將卡塞進對方的手中。
錢已經送到，白井安慰瑪麗亞兩句，就離開了。
這對她而言只是一件小事，之所以這麼做的理由或許僅僅是對方樂觀的性格，以及Maria這個爛大街的名字。
瑪麗亞的話堵在喉嚨，半晌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白井離開，走出了門口。
她握緊了那張救命的銀行卡。
在這之前，她已經問過僅有的朋友親戚，都沒能借到錢，她也知道，他們生活也很困難了，這次火災或多或少也被波及了，自然拿不出什麼錢財。
找到白井，也只是無奈之下的試一試，她想過很多話，也準備用自己的餘生賣給對方，卻怎麼也想不到，對方直接就給了她，不需要任何證明。
在這之前，她根本想不到世界還會有像白井這樣好的人。
「謝謝.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