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言

  守林人輕輕嘆了口氣，移開了視線。

  哥哥身上的光好像可以將物品上附著的黑暗微微驅散，別看只是一點點，已經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了，即使在外面應該也是少見的，守林人只見過這一個外來者是這樣的。

  但隨著守林人伸手，黑暗又再次籠罩了守林人原本有些被照亮的周圍，對於他而言，生活在黑暗中像呼吸一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在新奇過後，那些光開始顯得有些刺眼了。

  哥哥持續甚至不加節制的光明和守林人身上逐漸出現的黑暗暫且維持在了勉強平衡的狀態，還算和諧。

  守林人清楚自己或許必須快些找到那本關於幫助行走的書。

  守林人不知道該怎麼和哥哥相處溝通，之前的那句哥也是順著對方的意思脫口而出，他並不清楚背後的真正含義。

  儘管守林人在書中看到過人與其他生命的部分特徵，但具體習性生活方式並不完全清楚，在守林人眼裡，這些不同生命都是一樣從罪惡之森外進來的光源，本質沒有不同。

  小鳥石頭也都是書上學來的。

  雖然記憶有些混亂，但守林人清楚哥哥大概也是想要離開的外來者的一員。

  因為雙腿無法行走所以沒有在守林人醒來前離開，為了自保而修改了記憶。

  哥哥可能只是太害怕了。

  守林人明白，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哥哥，他曾遠遠地從罪惡之森邊緣聽到那些外面的人怎麼說他的，又是怎麼稱呼他的。

  那些人的語氣中只有恐懼，對罪惡之森的，對守林人的，對於那些人而言，進入罪惡之森比死亡更可怕，在那些人的描述中守林人像是一個有著無數恐怖傳說的怪物。

  但另一方面總有倒霉蛋誤入罪惡之森，流放、異類、運氣不好、逃避追殺，什麼樣的人都有。

  守林人並不關心這些外來者為何進入，他只是日復一日，撿拾這些外來者，然後吸收他們身上的黑暗，基本上那些外來者醒來就會自己離開了。

  儘管可能有些無聊，有些孤獨，但又不完全是這樣。守林人一直有些期待有可以陪伴的存在，無論什麼都可以，但理解其他生命避開的原因。

  所有光源都會被黑暗湮沒，直至消失。

  他不可能永遠陪伴自己。

  守林人終於找到了想找的書，查到了輪椅該怎麼做。

  緊繃的神經放鬆了片刻，立刻轉入到行動中。

  想出去時，看到哥哥正在看一本關於大陸歷史的書，那本書已經徹底變成一本白底金紋的書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守林人以前並不怎麼見過這個顏色，是和哥哥一樣的顏色，可能這是他選這本書的原因吧，守林人對這類書並不感興趣，只對封面有些印象。

  守林人一手拿著自己的書，一手指著外邊，示意自己要出去一會兒。

  哥哥沒有反應，可能是專心看書沒注意吧。

  守林人非常小心地出門，沒有發出什麼聲響。

  他沒有看到哥哥在他離開後看向門時的面無表情。

  那本書始終停留在第一頁，並沒有被翻動的跡象，只有斗大的幾個字。

  光明永存！——敬我們唯一的神明—光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