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分歧

  寧看著安有些失神的樣子，語氣犀利，「安不會真的相信那傢伙有什麼你想要的東西吧？安想要什麼呢？」

  寧的語氣有些怨懟，剛才奇怪的意料之外的來訪者讓寧十分不爽，表現得有些過度不安，可能是對自己可能被安拋棄的懷疑。

  寧抓住安的手，有些用力。

  安只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回握住寧的手。

  安給寧的輪椅在神明出現前也再度完成了，安小心地將寧抱起扶坐在輪椅上，期間因為寧完全沒有放手而有些艱難，安低下頭。

  安實際上並沒有不滿足的地方，他覺得與寧在一起很開心，一直這樣下去也很好。

  雖然以前待在罪惡之森，沒有可以說話陪伴的存在，但也是沒辦法，並不對此產生負面情緒。

  安對於自己總是隨便差不多都沒有可以，但寧是與安完全不一樣的存在，安總覺得寧會需要一些東西，美好幸福有趣的東西，安並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對，但同時安也不想惹寧生氣。

  一方面可能是雛鳥情節，安願意承認，寧在安這裡總是特別的一個，毫無辦法。

  另一方面寧看起來確實幹淨又脆弱，離不開其他人的照顧，安下意識會選擇退讓。

  但這次不行。

  安直視著寧的眼睛，看著裡面自己的倒影，沒被拉住的手指著門口的方向，他們必須出去才行，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寧甚至忍不住怒極反笑，「安，你就因為那傢伙一句話就又要走嗎？和之前一樣？那些除了我以外的傢伙就那麼吸引你嗎？我在你眼裡和他們是不是沒什麼兩樣？」這次他甚至沒有克制住語氣，接近於咆哮著說。

  安搖了搖頭，指著寧手中的手鍊，從黑暗中拿出鑲嵌著一個純黑色的寶石的與寧手鍊相似的手鍊，遞給了寧，寧有些煩躁卻還是接過來，看著原本手鍊上的黑色鏈條被染成白色，只有寶石仍是黑色的，安將自己的手遞過去。

  寧沉默著將手鍊戴在安手上，又用帶手鍊的手與安的那隻手比對，配對的，「所以安是想說，寧是特別的，對吧？」語氣陡然平靜下來。

  「說實話，我還是一點都不想出去，就我們兩個這樣一直下去不好嗎？不會有任何人打擾的，我討厭他們，所有的。」語氣甚至帶上了哭腔，眼淚落下時扭曲了什麼，但安沒看到寧的表情，只注意到眼淚。

  安有些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安摸著寧的腿，緩慢的，但感覺寧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一樣。

  安感覺很難受，為什麼自己這個時候說不出任何安慰寧的話，也做不出什麼安慰寧的事情呢？

  外面應該會有趣的吧？

  會發生像勇者魔王那樣的冒險故事，安不會拋下寧的，只是想陪寧，想讓寧開心些，這樣子悶在屋裡寧真的會開心嗎？

  雖然安自己是沒什麼問題，已經習慣了，但寧明顯耿耿於懷，對於寧來說，這裡儘是不好的回憶。

  所以安不想把寧留在這個地方，一點也不想。

  安嘗試著從自己的黑暗中拿出一本故事書，關於勇者打敗魔王拯救世界的冒險故事。

  想講故事哄寧開心卻發現實在是開不了口。

  寧看著安手中的書，「安，果然嚮往著外面嗎？才把我當藉口出來，實際上你就是自己想去外面吧？畢竟守林人對待罪惡之森以外的生命都很友好，不是嗎？」

  「現在，你不過是想拋下我這個拖油瓶去自由冒險而已，什麼特別，都是哄我的。」

  寧想拍掉安手中的書。

  「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出去的，大不了你拋下我吧，安，像那些人一樣，我就知道沒有人會是特別的，我不被需要。我就知道！」

  寧的語氣越來越激動，安急得感覺頭上被火燒起來了，安甚至忍不住想：要不算了，就這樣陪在寧身邊就可以了，不要做任何多餘的事情比較好，不是嗎？

  放棄出去，永遠留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吧？即使安關心寧的腿，但寧如果不在意的話，違背寧的約定離開真的好嗎？這種分歧真的有必要嗎？暫且先妥協吧。

  安退縮了，對寧，他總是想要退讓的，為了寧開心，安真的很喜歡寧對安露出的笑容，好像在發光一樣。

  安只是將原本有些轉向門的身體轉了回來，直對著寧，低頭表示妥協。

  那本冒險故事被放在寧手邊，寧好像也有些欣喜於安的退讓，拿走了書。

  他們重新恢復了平靜。

  但寧的眼神並沒有因為安的妥協和緩，仍是無法說明的複雜，寧望向看不見的屋外，那裡並沒有什麼美好，只是無聊。

  寧並不希望安看到真實的世界，那樣子安一定會失望的，也可能會對這樣糟糕世界的寧感到失望。

  安與寧實際上都清楚，這只是暫時的，不可能永遠這樣子下去。

  寧明白安有一天真的會走，但到時候再說吧！

  安的心中還是埋下了要和寧一起出去的種子，等著願望生根發芽可能實現的時間。

  書頁突然自己翻動了，在安與寧都沒有關注的時候，書頁翻到中間一頁停住發光，本來應該看不見的光芒在黑暗中出現時，安才發現這本書身上自帶的黑暗居然並沒有被驅散。

  安才陡然意識到，自從見了態度不明的光明神後，他的黑暗就沒有被嚴重排斥的感覺了，因為發生的事情太多，一時間安完全沒注意到這些。

  因此安同樣錯過了寧看著書頁發出的光時一瞬的異樣表情，那是一種看見自己認知內已經消失物品突然出現的震驚。

  並沒有給安與寧多長的思考時間，很快地這本書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反應。

  安與寧的身影逐漸模糊 直至消失不見，他們幾乎同時被吸進了書裡面。

  書頁緩緩合上，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這顯然不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無形的書頁緩緩翻動，進入下一個嶄新的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