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9章 1890最後一面
儘管有了心理準備，可索菲亞在唐陌走進了屋子的那一剎那，還是多少感覺到了一絲的委屈。
她應該更體面的坐在那裡，嫵媚的微笑著面對這樣一個強大到讓人汗毛倒豎的對手。可她現在實在是太狼狽了，讓她自己都覺得配不上面對眼前的男人。
沒有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在這個男人之前，是索菲亞最遺憾的事情。如果在十年前，這場會面她肯定會更自信一些。
韋斯沒有離開，他在靠近門口的位置上站定，俯看著病床上的索菲亞。其實他也很好奇，眼前的這個女人究竟吃錯了什麼藥，不顧一切的偏要和唐陌這樣強悍到恐怖的存在為敵。
索菲亞也不在意房間裡還有其他人，她也沒什麼所謂了。現在不是她有資格挑揀環境的時候，唐陌能坐在這裡和她聊上幾句，已經是個意外之喜了。
在索菲亞有些自卑的打量著唐陌的同時，唐陌也在打量著索菲亞。坦白的說，即便是已經不再年輕，可索菲亞依舊是一個十足的美人。
哪怕她的臉上還帶著一點點擦傷，可這張臉依舊還是美輪美奐，許多地方都可以看得出來曾經的傾國傾城。
難怪唐陌聽說這個女人曾經與他的皇妃贏月在美貌方面齊名，甚至連精靈族精挑細選送到他身邊的伊琳，也未必就比索菲亞驚艷多少。
只不過此時此刻的索菲亞，過於有些狼狽了。
她那隻光禿禿的手腕確實讓唐陌有些不舒服，纏著繃帶的腿也讓宛如藝術品的索菲亞有了缺憾。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房間裡沒有一點兒聲音，只有監視索菲亞生命情況的醫療設備工作的微弱噪音在不停的持續著。
「偉大的皇帝陛下，能給我描述一下你的加冕典禮嗎？」終於，沉默被打破。索菲亞的聲音細弱，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飄來，又像是被困在厚厚的棉花里，透著虛弱和無力。她費力地將目光轉向床邊的唐陌，蒼白的嘴唇微微翕動，又重複了一遍：「我沒來得及看……」
她其實在電視上看過唐陌的樣子，在報紙上，唐陌的照片更是鋪天蓋地，幾乎占據了所有重要的版面。那些照片上的唐陌，或意氣風發，或深沉內斂，都帶著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和氣勢。可是，當她親眼見到唐陌的時候，卻感受到了一種照片和影像都無法傳遞的真實感。
眼前的這個男人，比照片上更加沉穩，也更加難以捉摸。他身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疏離感，仿佛隔著一層薄霧，讓人看不真切。這種感覺，讓她感到陌生，也讓她感到一絲莫名的不安。
過去她見到的那些國王，就是她或者說希瑞克財團手中的牽線木偶，都是她可以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傀儡。那種俯瞰的感覺讓她對於皇帝這種東西沒有最基本的敬畏。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面前的這個男人散發著一種讓女人沉迷的氣味，讓索菲亞的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有些緊張。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仿佛是一種情竇初開的興奮。
「典禮……還算順利吧。」唐陌的聲音低沉而平靜，仿佛在講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因為你策劃的那場…小插曲，安全級別被提升了，所以很多流程都簡化了。」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當時的場景。
加冕典禮的盛況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宏偉的宮殿，莊嚴肅穆的儀式，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這一切，都如同電影畫面一般，一幀一幀地閃過。
他仿佛又一次聽到了長安城民眾的歡呼聲，那聲音如同潮水般湧來，震耳欲聾，充滿著敬畏和崇拜。那是屬於他的榮耀，也是他權力的象徵。
是的，整個長安城都在歡呼，長安的每一個人都在呼喊著皇帝陛下萬歲，那聲音山呼海嘯，足以震碎所有試圖挑戰唐陌皇權的勇氣。任何人面對這樣的呼喊，都會生出發自肺腑的敬畏之心。
伴隨著電視信號的不斷擴散傳輸，大唐帝國的每一寸國土上，都迸發出了最熱烈的呼喊。吾皇萬歲的喊聲迴蕩在天空，久久不曾散去。
這樣的場面從未在歷史上出現過，同樣在未來也大概率不會再出現了。
「這麼說，我還是間接地『參加』了你的加冕典禮？」索菲亞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和無奈。
她原本計劃用那枚炸彈，給唐陌的加冕典禮製造一些「驚喜」，讓他在登上權力巔峰的那一刻，品嘗到失敗的苦果。哪怕她最後失敗了，埋藏在唐陌心中的那一絲恐懼和不安也會生根發芽，影響他的一生。可是，她的計劃失敗了，她精心挑選的手下，最終還是沒能完成任務。
唐陌的回答，證實了她的猜測。這讓她感到一絲欣慰，至少，她的計劃，還是對唐陌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是的，你的『參與』確實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唐陌的語氣依舊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為了尋找你安放的那枚所謂的炸彈，我的安全部門可是忙活了整整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索菲亞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大唐帝國的安全部門效率竟然如此之高。在她看來，三個小時的時間甚至只夠她吃一頓像樣的午餐。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唐陌的手下就可以找到那枚炸彈，並且確認其他的地方沒有第二枚炸彈……
「很遺憾，他們並沒有找到。」唐陌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
「沒找到？」索菲亞愣住了，她不明白唐陌的意思。如果炸彈沒有被找到，那麼加冕典禮應該會被取消才對，為什麼唐陌還能如此平靜地說出「一切按照計劃進行」這樣的話？
「你的手下根本就沒辦法靠近觀禮台和加冕主禮台。」唐陌解釋道：「所以，他根本就沒機會安放炸彈。」
「你的人從頭到尾都在騙你，炸彈根本就不存在。」看到索菲亞愣在那裡，唐陌繼續往下說道：「也正是因為你被蒙在鼓裡，所以你的表現才如此的逼真，讓李奧他們真的以為布置會場的時候出現了安全漏洞，反反覆覆的檢查了三個小時。」
「原來如此……」索菲亞這才明白過來，她低估了大唐帝國的安全防衛措施，也高估了自己手下的能力。
「那麼，你的加冕儀式……精彩嗎？」感慨之後是短暫的沉默，沉默之後的索菲亞換了個話題，她想知道，唐陌在登上皇位的這一刻，內心究竟是怎樣的感受。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唐陌的語氣依舊平靜無波，「唯一的遺憾，就是沒什麼驚喜。」
為了不出任何紕漏，譚工的加冕儀式肯定是要他本人敲定一切流程的，甚至還要進行一些環節的排練。所以對於唐陌本人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所謂的驚喜。
「誰為你加冕的？」索菲亞對這件事情很是好奇。她很想知道，究竟誰有資格為大唐帝國皇帝這樣的人物戴上皇冠。
「我自己。」唐陌的回答簡短而有力。
「你自己？」索菲亞微微一愣，隨即又釋然了。這樣的做法，確實很符合唐陌的風格。
「很特別……」隨後她就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輕聲贊同說道：「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選擇自己為自己加冕。」
沒有理會索菲亞僭越的話語，唐陌只是淡淡一笑。他知道，索菲亞已經失去了與他對抗的資格，他不需要和一個死人糾結。他來這裡，只是想親眼看看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擺在明面上的對手。
過了今天，這樣的機會，就真的可能沒有了。畢竟現在敢明著和他作對的人，已經真的少之又少了。
「我的時間有限，如果沒有其他要說的話，就這樣吧。」唐陌站起身來，他確實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索菲亞這樣的將死之人身上。
偌大的一個帝國需要他去管理，每一分鐘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都非常的寶貴。
站在唐陌的立場上來說，處理一件政務讓他的子民在災難中多存活一個人，都比留在這裡和索菲亞廢話要有意義的多。
「如果……」當唐陌走到門口的時候，索菲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十年前，或者十五年前，我們見面……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索菲亞仿佛消耗掉了自己所有的勇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鬼使神差的問出這樣的問題，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做好準備。
「不會。」唐陌想也沒想就給出了答案。
房門被關上，只留下了愣在那裡的索菲亞。伴隨著藥物注射進她的體內，生命檢測設備上，代表著生命體徵的信號已經全部歸零。
走廊里，陪在唐陌身後的韋斯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我以為你會給她最後的安慰。」
「怎麼可能。」唐陌嘴角微微翹起：「我就是來給她的棺材板上錠上最後一顆釘子而已。」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