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鳥抬頭看著汶萊剛才看過的地方。
那裡有一道很大的縫兒,她知道那個是個自動感應式的開關裝置,等新造被機關托著送上去時,那道縫兒就會自動打開。
屆時新造連同兩側的大葉蓮就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圖卡倫公民面前。
但現在不僅大葉蓮失蹤了,就連新造都不確定有沒有送過來。
當時是由兩個植物院的人將被密封住的新造送來的,他們將盒子放在那個角落後便溫和的說著等即將到時間,他們會自行將其中的新造放入機關上的。
關於這段話還是哈爾特在知更鳥到達後告訴她的,後者只是大概記了一下封存著新造和盒子樣式,便沒有再管了。
知更鳥本身就是個很敏銳的人,只是每個星球邀請她來開演唱會的時候總是會附帶一些在她看來不算問題的問題。
就比如說這次的圖卡倫,圖卡倫的現任女王瑟懷琳在邀請她的時候只是有些為難的提了一下如果知更鳥能暫時先不要對外放出她來圖卡倫的信息就好了——這件事情,知更鳥思考了片刻便同意了。
當然不是很快的同意,她總要安排好自己的事情,比如在下定決心去圖卡倫之前將自己的行程隱晦的通過某種方式告訴了她的兄長,也就是目前匹諾康尼家族橡木家系的家主,星期日。
後者以極快的速度給她安排過來幾位隸屬於橡木家系的強者,雖然此時知更鳥的身邊已經有很多的人跟著了,但某人還是有點不放心。
星期日也了解自家妹妹是什麼性格,他只是叮囑了一句讓知更鳥一定要記得留人在身邊保護。
結果知更鳥聽進去了,但沒全聽進去。
她身邊緊跟著的人都隨著露可一起去地下室了,結果現在連人帶人都不見了。
知更鳥放空表情看著腦袋頂上的那道縫兒。
「你在想什麼?」汶萊又繞了一圈回來了,他看著某人站著發呆的樣子疑惑道。
知更鳥放平腦袋隨後搖了搖:「我也不知道,也許什麼都沒想。」
汶萊拿起手機又看了看,一如既往的沒信號,他嘖了一聲後轉身朝外走去。
「既然沒什麼線索,我們就不要在這兒浪費時間了,不如出去看看。」
「……」
也是,與其在這兒亂轉,還不如出去找找哪兒有信號。
往好了想,也許露可已經帶著人出去了呢。
二人轉身朝著外面走去,等到了地面後知更鳥還到後台看了一下情況。
後台的氣氛明顯有些沉悶,大部分人是覺得有些奇怪,他們不清楚為什麼突然震動了一下之後要求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兒而聚在後台,也不清楚為什麼一段時間過去了沒有人來給他們解釋一下。
知更鳥看完後默默地走回來了。
「是我思慮不周,我只想到讓人跟著露可,卻忘記了還有人需要保護。」
要知道負責此次演唱會的人大部分都是圖卡倫的普通人,他們只是在女王的徵召下自發前去幫忙的。
他們很多人都不知道為什麼幹活乾的好好的,突然地面震動了,然後就聯繫不到外界了,再緊接著就被聚了起來。
知更鳥垂著眼眸,心裡卻沉悶不已。
除了幼時有一段難以言喻的遭遇外,被家族和兄長保護著的知更鳥沒有被自困成為籠中鳥,她啄開了以愛為名的牢籠,成為了飛翔於天際的諧樂鴿。
但心靈通透的諧樂鴿卻沒有直衝天際,而是徑直飛遠之後又緩緩的滑了回來。
自此之後,小諧樂鴿雖然會時常往外跑,但總會回來繞著鳥籠盤桓兩圈,順便對著籠子外大一點的諧樂鴿歪一歪腦袋。
但這並不能說明這隻小諧樂鴿徹底成長了,在遇到一些事情時她還是會出現一些紕漏。
知更鳥有些頹然的低著頭。
這讓一旁站著的汶萊奇怪的看著她:「你在自責嗎?」
「呃……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或許會有點吧。」
「……難不成同諧的人都是這樣的嗎?」
知更鳥抬頭,她抿了抿唇:「什麼,意思?」
「我其實沒太懂,你也好銀枝也好,為什麼會為了完全不認識的人而做出一些事情,亦或者是因為自己幫不上忙而感到自責?」
汶萊伸手指了指地:「這裡是德莉拉星系,圖卡倫星,是舊時伊德莉拉的庇佑地,而你呢?」
「你是同諧星神希佩勢力下匹諾康尼家族中的一員,而匹諾康尼則是將圖卡倫從旅遊星宜居星壓下去的盛會之星,二者沒有互下絆子就不錯了,你身為家族的一員卻會來這個與你們有競爭關係的星球,為很有可能會壓倒你們的新興之物獻唱。」
「所以我很奇怪你會聽從圖卡倫女王的請求不露風聲的過來,同時也覺得你會將保護你的人支走這一行為非常離譜。」
他朝著會場的門口走著,淺淡的聲音卻在知更鳥的耳邊如雷聲般轟隆作響。
「這裡是圖卡倫,它有自己的掌權者,從震動到現在也有很久了,我不覺得那位女王會不知道。所以,拋下你莫名其妙的同理心吧,我們去外面看看。」
知更鳥僵硬的站在原地,淡紫色的長捲髮仿佛也在一瞬間黯淡了些許。
汶萊沒有減慢速度,他按著自己的步伐走著,他相信知更鳥會跟上來。
「不……」
汶萊停下腳步回頭看去:「你說什麼?」
「不對……」
「?」
知更鳥低著頭,位於身側的兩手緊握著,她的口型不斷變幻著,偶爾會出來一些破碎的字句。
汶萊朝著她走了兩步:「你在說什麼?」
知更鳥忽然抬起頭來了,她蔥綠的眼眸死死的盯著正朝她走來的汶萊。
「你說的不對!」
她的聲音微弱卻又堅定。
「你說的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汶萊的腳步頓住了。
「首先,我不清楚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和那位純美騎士做的是無用功,再者,如果人與人之間簡單粗暴的以熟悉或陌生、有利或無用來區分的話,我無法想像這個宇宙會變成怎樣冷漠的存在。」
「我們都是無法離開人群的,我們終歸是嚮往著群居生活的芸芸眾生中的一員,但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那麼強者困於強,弱者毀於弱,長久以往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是知更鳥,是家族匹諾康尼橡木家系的一員,是三重相的神靈於萬千生靈中的一面。」
「我們始終踐行著希佩宣唱和諧一致的喜樂,為了對抗宇宙無情的法則,我們會抹煞孱弱的私慾與個體的差別,融入同一闕諧樂中。為此,我會始終如一日的堅持——」
「以強援弱,以死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