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玄月唇瓣囁嚅，重複起了絳璇的話。
「殺了他們……」
嗚嗚的悲鳴聲在溫玄月耳邊響起，好像有無數的冤魂像她訴說著自己的悽慘，全都擠壓在了溫玄月脆弱的神經上，讓她難以忍受。
復仇兩個字塞滿了她的胸口，像是密密麻麻的蟲子，啃食著她的血肉。
溫玄月感覺自己要瘋魔了。
就在這時，一道清泉從溫玄月的天靈蓋泄下，驅散了裹挾在她周圍的怨氣，如獲新生一樣的感覺。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的身份和你的力量，終會被人覬覦。」
老人的聲音在耳邊幽幽響起，「老夫的印記也只能幫你最後一次了，『玄月』。」
溫玄月的神魂被一股力道強行推出了噩夢，她驟然驚醒，結果發現自己居然走出了房間，正站在院子裡。
皎月將幽寒的月光撒了下來，照的溫玄月的臉隱隱發亮。
「我怎麼會在這？」溫玄月詫異的看著自己的手掌，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背後汗津津的，夜風一吹讓她直打哆嗦。
溫玄月只記得自己在夢裡一直要做什麼事，可如今卻忘得一乾二淨。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正準備回房間的時候，小北和祈麟的屋子就傳來了響動，好像有一聲不知誰的驚呼。
溫玄月有些擔心，急忙進屋，就發現小北小臉發白的坐在床榻上，好像受了什麼巨大的驚嚇，祈麟陪在旁邊。
「娘親。」見溫玄月來了，祈麟連忙起身。
「這是怎麼了？」溫玄月心疼的看著小北，才走過去，小北就直接撲到了她的懷中。
「娘親，我，我做噩夢了。」小北的尾音顫著，小手一片冰冷。
「別怕，娘親在這。」溫玄月輕輕地拍著小北的後背，抬眼時正對上了祈麟的目光。
祈麟搖了搖頭。
他剛才就聽小北夢中囈語，而後就滿頭大汗的驚醒了，感覺受到了驚嚇，眼神都空洞洞的，著實嚇人。
「夢中都是假的。」溫玄月伸手撥開了小北臉上的碎發，輕聲細語的安慰著，誰曾想小北快速搖頭，像個撥浪鼓一樣。
「不是假的！」他的聲調微微拔高，「我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那個人，不，那個鮫人被殺死在了我的面前。」
小北很是痛苦，甚至那滾燙的血都飛濺在了他的臉上。
然而當溫玄月聽到小北話時，愣住了。
鮫人？
「小北，你剛才夢到了什麼？」
小北喉嚨滑動，輕聲細語地說道，「娘親，我夢見我回到了深水境，裡面的鮫人，他們都……死了，好恐怖。」
小北的話讓溫玄月的心臟都緊揪了起來。
這和自己剛才做的夢一樣啊！
溫玄月突然覺得喉嚨發乾，想到了最後玄清上神的聲音。
然而小北接下來的話更讓溫玄月頭皮發麻。
「然後，出現了一個老爺爺……」小北努力回憶著，突然握緊了溫玄月的手，「我見過他，就是我掉入山崖後，出現的那個老爺爺！」
小北的記憶浮現，他被困在噩夢中，最恐懼的時候出現了一個老人家，將自己帶了出來。
「他讓我去找他，他說他在老地方等我！」小北的聲音激動起來。
「師尊……」溫玄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裡的皮膚上好像還殘留著當初玄清上神留下的烙印，微微發燙。
「娘親，這一定是真的，我記得清清楚楚。」
小北見溫玄月不說話，還以為她不相信自己，急忙解釋。
「娘親知道這是真的。」溫玄月摸了摸小北的臉頰。
曾經在須彌境中，玄清上神說時機未到，無法相見。
現在他託夢於小北，是不是就表明她終於等到了這個機緣！
溫玄月不禁激動，「明日娘親和你一起去。」
小北點了點頭，但關於那個嚇壞了他的噩夢，他如今想起都惴惴不安。
「娘親，夢和現實是相反的對不對？」
聽到小北的詢問，溫玄月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念頭。
心中一陣鈍痛，但溫玄月還是點了點頭。
「是，夢境和現實都是相反的。」
她輕聲細語的說著，伸手將祈麟也抱在懷中。
溫玄月的手輕輕地拍著，像多年前一樣，哄著孩子們睡覺。
很快。
一切都會結束的。
……
翌日，溫玄月直接帶著小北前往斷魂崖便，這就是當初小北見到玄清上神的地方。
「閉上眼。」她擔心小北會害怕，因此捂住了他的眼睛，但小北卻搖了搖頭，捏著溫玄月的指尖。
「娘親，我不怕。」
溫玄月欣慰的抱著小北，御氣從斷魂崖上一躍而下。
崖底望不到邊際，溫玄月撞入了層層疊疊的霧氣中，濕潤了衣袖。
突然，她只覺得面前豁然開朗，在一陣天旋地轉後，她摔在了地上，小北壓在溫玄月身上，讓她做了肉墊。
小北急忙忙的起身。
「娘親，你沒事吧。」
餘光看到了周圍的環境，小北興奮了起來。
「就是這裡！這是我當初來到的地方！」
小北對這個地方可是印象深刻。
溫玄月站起身，在觀察周圍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飄渺的聲音。
「玄月。」
仙人的身影緩緩浮現，花白的鬢髮和鬍鬚幾乎與周圍的白光融為一體。
溫玄月心尖一顫，曾經的記憶紛至沓來。
「徒兒拜見師傅。」說著她欲跪在地上，但雙膝卻被一陣輕飄飄的力道托住。
「好久不見了。」玄清笑了笑。
和那時在夢境中所見不同，如今的玄清是真真切切的出現在溫玄月面前。
「師傅怎麼會在這裡。」溫玄月的聲音沙啞，「我一直在找您。」
「我曾立誓萬年不踏出洞府。」玄清閉上眼睛。
這是他的賭注，也是他的宿命。
「卻不想這小傢伙與老身有緣，竟然闖了進來。」
玄清看著小北，眼神慈愛。
小北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
「弟子還請師傅指點迷津。」
溫玄月懇切的看著玄清，問出了一直壓在她心頭的問題。
「我該怎麼做，才能保全六界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