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玄月的眼神真摯，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
她感覺自己現在深陷迷霧，尋找不到方向，更不知前路如何。
如同迷途的羔羊需要牽引，溫玄月也希望有人可以為自己解惑，現在見到了玄清上神，溫玄月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詢。
「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神女的職責是守護六界蒼生，可我什麼都沒有做到，而且現在……」
溫玄月抬起了自己的手，白皙的指尖卻縈繞著魔氣。
「師尊，在此之前發生了很多事，是不是我過於懦弱，才會失去許多？」
其實自從溫玄月在須彌境中找回了記憶與神魂後，她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那個為了六界不惜犧牲自己神女，真的是自己嗎？
她想到了鍾離宴，那雙偏執地充滿了痛苦的雙眼。
如果當時自己答應了他，他會不會就能活下來了？
溫玄月的胸口悶悶的，像是塞了一團棉花。
小北安靜地站在一旁，他看著溫玄月緊皺不放的眉頭，似乎與她感同身受了。
他不忍見娘親痛苦，可是自己又幫不上忙。
「玄月。」沉默了片刻的氣氛被玄清上神打破，他溫聲喚著，朝溫玄月招手，「你上前來。」
溫玄月眼神期待，立刻恭敬上前。
「再近些。」玄清上神搖頭，「到為師手前。」
溫玄月站近，幾乎要碰到玄清上神的指尖。
只見玄清上神輕嘆一聲，抬手朝著溫玄月的額頭
——狠狠地彈了一下。
好像他的指尖還夾雜著靈力，瞬間就讓溫玄月額頭紅了一片，絲毫沒顧及師徒情分。
「師尊？」
溫玄月痛哼一聲，見玄清上神似乎還要動手，她連忙捂著額頭後退。
「疼嗎？」玄清上神收手。
溫玄月的指尖摩擦著額頭處的皮膚，「疼，您這一下用了幾百年的功力？」
「老夫之前不是告訴過你，讓你不要胡思亂想，遵從自己的本心。」玄清幽幽開口，「六界八荒，天外天，有許多超出規則的事情，並非人力可左右，別太看得起自己。」
用最平靜的聲音說出了扎心的話。
溫玄月的臉色微妙，「師尊的意思是？」
「老夫年紀大了。」玄清上神半瞌著眼眸，「或許，世間一切早就有了因果定數。」
忽而，他聽到了一聲輕笑，抬頭玄清見溫玄月嘴角勾起。
「師尊，我不信定數。」溫玄月眼神堅定，
「難不成我們都是被安排好的棋子嗎？若是如此，所有人什麼都不做就好了。」
「為師只能告訴你，相信自己的選擇，不要被旁人的言語影響。」
或許是周圍靜謐，讓溫玄月的心也跟著靜了下來，甚至還打趣了一句。
「若是如此，是不是我現在連師尊的話都不能聽了？」
玄清上神手下一頓，差點把自己的鬍鬚拽下來一縷，「你這丫頭！」
溫玄月挺直了自己的腰身，臉上的笑容溫和，似乎帶著幾分釋然。
「師尊，我明白了。」
其實有一個念頭早就在溫玄月的心中生出。
「不過師尊，您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雙魂融合？」
關於鳳絕夜和魔主現在的情況也是溫玄月的一樁心結。
玄清掐著指尖，點點靈光從他的掌心傾瀉而出。
「除非自願，否則任何融合都是只是一方將另一方吞噬罷了。」
他的話點到為止，卻讓溫玄月突然想到了昨日鳳絕夜的話。
他們之間，永遠不存在融合。
那麼鳳絕夜所說讓自己牽制魔主也不過是……
「師尊能否與我們一同離開？我需要師尊的幫忙。」
「為師曾立下誓言，不會離開這裡，只是千萬年也確實孤寂。」
玄清說著，目光落在了旁邊乖巧沉默的小北。
「不如這小子留在這裡陪為師解解悶。這小與為師有緣。」
小北一聽這話如臨大敵，可憐巴巴地看向溫玄月。
娘親！不要哇！
讓自己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待上一個時辰都是折磨了！
「怎麼，你這小子不願意？」玄清上神瞬間就看穿了小北的心思，「老夫可是有意收你為徒的。」
小北的身子骨一挺，「那就更不行了！」
他看向了旁邊的溫玄月，「您是娘親的師尊，要是再收我為徒，那我和娘親不就成亂套了！」
想想就驚恐。
溫玄月摸了摸小北的頭，「師尊您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您現在的身子骨應該受不起折騰了。」
「為師這輩子就收你這麼一個徒弟，你想要新的還沒有呢。」玄清擺了擺手，「時間差不多了，印記已經生效，你可以走了。」
「什麼印記？」
溫玄月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
「之前你在須彌境，那個印記是暫時的，現在為師已經護住了你的神魂，有這個印記在，任何事物都不會影響你的神魂。」
就在玄清上神說話時，溫玄月發現他的脊背微微彎了下去，頭髮和鬍鬚似乎更白了。
他突然咳嗽了一聲，嚇得溫玄月急忙上前，「師尊！」
「無妨，休養一段時間就好。」玄清上神搖了搖頭。
他鑽研魂法無數日月，就是為了完成這個印記。
千年前，他無法護住玄月，幸好現在還來得及。
「玄月，你要記住，你最大的敵人不一定是天帝，或許還有超脫在六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東西。」玄清上神的臉色嚴肅，「為師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只能囑咐你一切小心為上。」
溫玄月突然被這陌生的消息砸得有些心中驚駭。
直至離開斷魂崖底，溫玄月還有些意識恍惚。
她不禁抬頭，哪怕看到的萬里晴空，可溫玄月覺得上面的天頂似乎越來越近，馬上就壓到她的肩膀。
那或許會是她無法承受的重量。
「娘親……」小北擔憂地看著溫玄月。
溫玄月蹲下身子，指尖撫摸著小北的臉頰。
「小北，娘親有一個任務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