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時刻,就如同黑暗瞬間淹沒了光明,讓人茫然無措。那一刻,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正在快速地沉入深淵,卻無人能夠伸出援手。
——題記
剛進臘月,一個地處偏遠的小山村——霧隱村里傳來一聲孩子的啼哭。
「生了,是個女娃兒。」
屋裡的接生婆不咸不淡地說了一聲,信息算是傳達到了。
坐在門檻上的男人,用勁地吸了一口手裡劣質、粗糙的捲菸,眉頭鎖的更緊了些,臉上露出煩躁的神情。
快要虛脫的產婦本就精疲力竭,聽到這個消息,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沒有說任何話,就把眼睛閉上了。
但是她心裡清楚,接下來這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從丫頭的出世,就註定了她娘倆的不幸。
「T M D,生了個賠錢貨。」男人猛吸一口煙,菸頭幾乎燒到手指,他使勁把菸蒂扔到地上,狠狠地用腳踩滅,咬牙切齒,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滿臉橫肉的接生婆看這架勢,語氣很不友好還略帶輕蔑地說「三百的接生費,快點給,我還有事要忙呢。」
「什麼玩意兒?三百啊,你搶錢啊,生了個賠錢貨,你還要這麼多,想錢想瘋了!」邊說著,王柱子邊把口袋掏出來,翻了個底朝天,只掏出零零散散的一百多塊錢。
接生婆看上去雖然有些狠,可面對這一家子,也很無奈,收起那一堆零錢,邊罵邊走出了門:「活該你生個賠錢貨,就你這既無賴又小氣的德性……」
從出生就註定了娘倆的不幸,伴隨她們度過每一個日夜。
產後抑鬱的曹玉琴,在全家老小的埋怨聲中度日,身體一直都沒有完全恢復。
女孩的名字是王柱子取的,為了改變他生「賠錢貨」的命運,他用了「改」字,花嘛就是閨女們名字的常用後綴。
「王改花」這個有著濃厚鄉土氣息的名字,似乎預示著她一生的命運。
在王改花到了上學年齡的時候,曹玉琴力排眾議,堅持要讓閨女去上學,因為在她心裡認為,只有學習才能走出這偏僻的山村。
為此事,她沒少跟家裡生氣,吵架。
好在最終孩子得以入學,可是曹玉琴的身體卻每況愈下,一天不如一天。
王柱子以家裡沒錢為由,也沒去給老婆看病。
家裡條件艱苦是真的,父親不給母親看病也是真的。
在她七歲的那年,算不上突如其來的疾病,終是奪走了她母親的生命,從此,她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母親去世後,家裡的重擔落在了父親一個人的肩上。
為了維持家庭的生計,父親不得不更加辛勤地勞作,對王改花本就不多關心和照顧自然就更少了。
而她的爺爺和奶奶,為了防止王家的香火在兒子這裡中斷,成天不管王改花的死活,只把再給王柱子找個老婆延續王家香火,當成了他們的當務之急。
柱子外出掙錢,也不會給予王改花多少的關愛。
在學校,王改花也成了同學們嘲笑和排擠的對象。
她的衣著破舊,鞋子總會露出腳趾,書包是用舊布拼接而成的。
每當她走進教室,總能引來一陣鬨笑。
她變得越來越孤僻,不願意與人交流,好在她頭腦靈活,又學習認真,成績總是名列前茅。
在家裡,王改花的日子也不好過。
家務活成了她的主要任務,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她樣樣都得做。
每當她想要傾訴自己的委屈時,總會被家人冷言冷語地駁回。
漸漸地,王改花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
她覺得自己是個累贅,是個多餘的人。
她不再期待家人的關愛,也不再奢望能夠過上幸福的生活。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身上,她相信只有通過自己的努力,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然而,命運卻並不打算放過她。
在她十二歲那年,爺爺奶奶終於給柱子找到了一個願意嫁給兒子的女人。
這個女人名叫容莉,潑婦的名聲傳遍十里八鄉,這也是她願意嫁給柱子的原因之一。
因為沒人敢娶,也沒人願意娶她。
是的,你沒有聽錯,她就是姓容,背地裡都叫她容嬤嬤,人如其名,就像《還珠格格》里的容嬤嬤一樣的惡毒。
來到王家,她先是強迫王改花輟學回家,讓她承擔起所有家務的重任。
容莉一不高興就會用針扎王改花,說她不聽話,怨她幹活太慢,爺爺奶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看不到。
他們不敢招惹「容嬤嬤」生怕一不高興,人家就跑了不給他們王家傳宗接代似的。
王改花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但她並沒有放棄。
她堅信,只要自己不放棄,總有一天,她能夠走出這個困住她的牢籠,像正常人一樣自由的生活。
每天晚上她都會偷偷地拿出書來自學,只因為老師跟她說過,期末會幫她爭取考試的機會。
她的成績很好,只要她能參加考試,全班的平均成績都能提高几個百分點。
最終容莉看在老師願意給一百元錢的份上,同意讓王改花參加考試。
不負眾望,王改花以全校第一,三門功課298分的總成績考入了縣城一中。
在王改花一再央求,並承諾上中學後不要家裡一分錢的條件下,容莉答應了讓她再去上學。
原因很簡單:還在長身體的王改花在家還得吃飯呢,把她扔學校不再管她更省錢。
王改花就在白天上學,課後去校外的小飯店幫忙洗碗收拾桌椅換飯吃。
好在她成績優異,學校就她的特殊情況,為她減免了學雜費。
周末王改花就出去打零工,這樣堅持一直讀到了高三。
就在她以為自己高考完,就能逃脫那個不幸家庭的時候,巨大的不幸,卻又突如其來的降臨到了她的頭上。
高考前一周,最後一次休息。
本應是王改花沉浸在複習的海洋中,然而她卻遇到了此生最為驚心動魄的一天。
那是一個悶熱的夏夜,王改花在繼母的」特別「照料下早早地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