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梅的臉色依舊平靜如水,她輕輕挑起一邊眉毛,話語中帶著一股子鄉野間的機智,「你生悶氣啦?是因為那娃兒的事,還是因為你發現自己掌控不住局面了?」她邊說著,手悄無聲息地滑過鄭俊濤冷峻堅硬的臉頰,一路向下,接著往他耳邊吹了口氣,眼中閃爍著鄉間女子特有的嫵媚,「是不是還想像以前對我那樣,一把把我摁到床上,逼得我向你服軟求饒呢?」
鄭俊濤的眼眸陡然一暗,楊梅卻在此刻猝不及防地吻上了他。
然而,鄭俊濤始終紋絲不動,面無表情一如往常。突然間,他用力推開楊梅,眼中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楊梅還未反應過來,他已經轉身離去,留下一句話:「往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夜幕降臨,十一點鐘,楊梅坐上了返回村裡的拖拉機。周蘭坐在旁邊,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幾次欲言又止。終於,在楊梅第十次瞥向她時,周蘭開口道:「你就不想知道點兒啥嗎?關於鄭俊濤的。」
楊梅微微一愣,隨後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你想讓我問些啥?他的近況?還是他又勾搭了多少村姑?」
周蘭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麼就不問問,他結沒結婚呢?」
楊梅愣了一下,然後看著周蘭,淡淡地說:「這還有意義嗎?」周蘭回答:「他沒結過婚。當年他和秦家解除婚約,鬧得咱們鎮上沸沸揚揚,直到現在都沒娶妻。」
楊梅並未回應,只是轉頭看向窗外,輕輕應了一聲「嗯」。周蘭看著她,不知她是真心釋懷還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楊梅想起了多年前有人問她,跟鄭俊濤這樣的城裡精英在一起,日子肯定過得挺浪漫吧。那時的她尚未品嘗過被拋棄的苦澀,只覺得別人的艷羨讓她心裡美滋滋的。她曾天真地以為自己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存在,然而終究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五年前,她與鄭俊濤的關係就已經畫上了句號。如今看來,無論過去還是將來,他們之間都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楊梅想起了那句形容她與鄭俊濤關係的話:「日出東方而落於西,我愛你,卻註定有始無終。而鄭俊濤就像那高掛天際的太陽,永遠無法觸及。」
周蘭聽到這裡,不禁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初次邂逅鄭俊濤時,楊梅正值二十芳華,正在村里讀大學,專攻金融分析。那天,學校舉辦了一場學術講座,楊梅被輔導員指派參加。她坐在眾多學子中間,台上教授口若懸河,但她卻提不起興趣。正百無聊賴之際,教授的發言戛然而止,隨後一位身著黑西裝的男子緩步走上台前。
在此之前,楊梅並非沒見過英俊瀟灑的男人,但像鄭俊濤這般既有顏值又有氣質的,她還是第一次遇到,並且捨不得移開視線。
他走上台,簡單地自我介紹:「我叫鄭俊濤。」
這三個字如同刻在楊梅心頭,不僅吸引了她,也讓在場的所有女學生為之傾倒。原本索然無味的講座,因他的出現而變得生動起來。
鄭俊濤的講座內容簡潔明了,沒有過多的大道理,而是直截了當地分享了一些專業知識。講座總共不超過半小時,但在提問環節,他卻指向了楊梅:「從我上台開始,這位女同學就一直盯著我看,不如讓她第一個提問怎麼樣?」
話音剛落,全場的目光聚焦在楊梅身上。在指導員的示意下,她勉為其難地站起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問什麼好,最後脫口而出:「你有對象了嗎?」
這句話一出,現場一片譁然。楊梅頓時羞紅了臉,卻又忍不住看向台上之人。面對眾人的嬉笑聲,鄭俊濤面色如常,嘴角微勾:「沒有。」
楊梅呆立當場,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致謝,匆匆坐下,臉頰通紅,直至講座結束都不敢再抬頭看他一眼。
回到宿舍的路上,楊梅滿腦子都是鄭俊濤的身影。洗漱完畢後,周蘭抱著一隻大木盒子走到她面前,告訴她:「你現在回來了,我就把這些東西原封不動地交給你。」
周蘭滿臉疑惑地問:「你說說,你到底在裡面藏了些什麼寶貝,還特意讓我幫你保管著。」
楊梅沉默了一會兒,心中五味雜陳……
她猛地掀開了木箱蓋,李桂花立刻湊上前去。
只見箱子裡滿滿當當堆著各類書本,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小罐薄荷糖靜靜地躺在其中。
五年過去了,糖罐上的圖案褪色得厲害,但仍能看出那些洋文標識,顯然不是鄉下常見的便宜貨。
李桂花拿起糖罐,驚奇地問:「哎喲喂,你竟然藏著這麼一罐糖。」
楊梅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糖罐,淡淡地說:「扔了吧。」
「怎麼又要扔了呢?」李桂花不解地問。
楊梅沒吱聲。
李桂花頓時心生疑惑,脫口而出:「難不成這是鄭俊濤當年給你留下的?」
楊梅依舊保持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