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到這裡,她嘴角掠過一絲微妙的笑容。
這幕情景,落在柳梅的眼裡,黯然之情一閃而逝。
此時,鄭駿濤來到副駕駛位置前,敲響了窗戶。林暉助手遲疑幾秒,還是搖下了車窗。
鄭駿濤透過車窗對杏梅大聲呼喊。
杏梅聽見後迅速回應。
鄭駿濤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瞥了眼林暉的助手,「是我請你下車,還是我會命令手下砸爛你的車拖你下來?」
林暉助手的臉色再變。
鄭駿濤笑了笑,「現在聯繫你的上司,讓他用柳琳娜交換。」言罷,微微側身。
周誠立刻走上前來。
只聽見鄭駿濤淡然道:「請卓小姐下車,車上其他人帶走。」
周誠看了林暉助手一眼,立即點了點頭。
依靠在鄭駿濤的懷抱,杏梅柔聲問,「秦爺爺那邊怎麼樣了?」
鄭駿濤握住她的手,說道,「沒嚇到你吧?」
杏梅輕微搖著頭,「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鄭駿濤聽見後,手勁加重了點,「你不要過於憂思,有時候事實雖然難接受,但你盡力就足夠了。」
杏梅默不作聲。
她嘆了口氣,「其實即使沒有秦爺爺的事,你也打算中途退出來,為的是引蛇出洞吧。」
鄭駿濤驚訝地看了看她,「你知道了?」
杏梅輕輕回應,「相比心機,我是不及你。我猜你是扣留柳梅,是為了讓她看清林暉能為了她做到哪一步。柳琳娜是重要證人,林暉好不容易找到她,當然不願放手,但這也足以顯示柳梅在他的心中之重。但這樣,豈不是丟了柳琳娜這個關鍵證人?」
鄭駿濤輕輕揉著她的腦袋,「你也不是個蠢丫頭,這麼快就看穿了我的真實意圖。」
聽到這,杏梅微微一笑,「真正讓我失望的是柳梅,她竟對林暉的話深信不疑。定位器是她自己泄露出去的。」
鄭駿濤沉思未語。
隨後,他開口道:「林暉是個精明人,就不會在此刻殺人滅口。他知道我關押柳琳娜這麼久,想要收集證據輕而易舉,因此他如果真殺了人,反而證實了自己的罪行。眼下關鍵就看他會否用柳琳娜換取柳梅了。」
杏梅閉上眼睛靠在他的胸膛,沒有多言。
只是感覺到疲憊,身心皆疲。
從各個方面。
整途中,杏梅都沉浸在睡眠之中,直到達到秦家,看到滿目淒白,才稍微減退些許睡意。
鄭駿濤撫摸她的頭髮,「秦爺爺的葬禮安排在明天,現下老爺在這裡,他情緒不好,管家勸不動,所以我去接他,你在這裡等我。」
杏梅沉默片刻,「秦晴怎麼樣了?她還好嗎?」
鄭駿濤搖搖頭,「昏倒了兩次,現由楊與章照料。」
杏梅微微動了動嘴唇,最終只說出一句,「那就算了,她不見得想見到我,還是不要打擾她,我在車裡等你們。」
鄭駿濤點點頭,隨即下了車。
沒過多久,老爺子便在鄭駿濤的攙扶下走了出來,面容嚴肅,顯然頗受影響。
上車後也是長時間一語不發。
像是在竭力壓抑內心的情感。
杏梅看著心痛不已,卻又不知如何安慰。
他對秦老爺子的感情深厚,多年的相處十分融洽,此時好友突然去世,自然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沉重的氣氛一直延續到回家。
老爺子直接回到房間。
就連晚餐也未出來用餐。
小綿綿幾次想去喚曾祖父,都被杏梅阻止了。
小綿綿問杏梅,「媽媽,曾祖父怎麼了?」
杏梅抿了抿嘴唇,接著回答說,「曾祖父的一個朋友過世了,他心痛難過,所以不想吃飯。小綿綿別去打攪他,好嗎?」
夜晚已深,月亮如霜,綿綿和村子的俊濤已在床上沉睡。村裡的大娘楊梅,惦念年事已高的老爺爺,聽管家人言晚餐未盡,心頭仍懸,終究還是起了身,走向柴火爐,做起老爺子鍾愛的手擀麵。那是從她的婆婆那裡學會的技藝,北方的風味,麵食的精髓,她早已領教過一些。
老爺子曾經品味過,每次都讚不絕口。
待麵條烹飪完備,她托著瓷碗出門,才瞧見老爺子已在廳中坐著,眼神空洞地遙望窗外。
楊梅款款上前,將面碗置放於木幾之上,「聽見管家講,您傍晚飯吃得很少,總歸得稍進點食。嘗嘗看我做得這手擀麵,看看滋味如何?」
老者默不作聲,靜坐在椅中。
她不慌不忙,提了茶壺,倒水於杯,嗓音平靜如水:「我媽曾經告訴我,心情壓抑時,胃便無法消化憂慮,那就多吃一點,一頓兩頓沒關係。吃飽後,心裡的空缺也就慢慢補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