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俊濤怔一怔,終於坐到對門的椅子上。
隨後,老頭慢慢啟齒詢問:「如今你對聶靜雲如何安頓?」
皺起眉頭的鄭俊濤反問:「爺的意思何解?」見此景,老人家並未逼問,反而一嘆:
「你仍未同楊梅說過倆的事宜。」鄭俊濤搖首。
望著他許久,老頭子道:「縱知這話擱在這不恰宜,可當長上頭仍有話講明。」
「爺只管講來,我在傾聽。」鄭俊濤回答。
「聶靜雲歸鄉,留也罷回也罷,與你的曾前事兒已經作古。我雖不悅楊梅,顧及綿綿的情分仍然望你好聚好散,昔日憾事雖然可惜,到底缺了緣分。如今已有安穩日子,莫再回頭看,你懂了爺兒?」
老子爺面色凝穆,鄭俊濤卻不意間笑出聲音。
老爺子眉毛一挑:「正色與你說事情,你樂呵啥?」
鄭俊濤雙目帶笑:「無他,爺只看到,嘴上講不待見楊梅,可要緊時,還是護著人家呢。」
老爺子一時語塞:「你……」鄭俊濤忙解釋:「好生了,不氣惱,我與玩笑逗悶。」嘴邊上說著,笑聲抑制不住。
同時他非常真誠地保證:「爺,我倆朋友情誼,別的事兒沒沾。作為知己,遇得力所能為之時拉把,如此罷了。」
老村長哼哼笑了兩聲,「你就這樣想可不一定人家也是這般心意,我老頭子我看得出來,方才她望向你的神色,那樣子可是割捨不下你,還藏著些說不出的秘密呢。只是梅子(楊梅)不清楚你們的陳年往事,要是知道了,只怕會有疑惑哩。」
鄭俊濤立馬皺緊了眉頭。
老爺子又接著說:「得嘞,話我到此為止,接下來靠你自己琢磨,睡吧。」
說著,他便要離座。
鄭俊濤瞧著他那般模樣,趕忙過去攙他一把,「咱陪你回屋。」
卻未曾料想,樓上有個人正盯著他們。
她面色暗淡,默不作聲轉身進了屋子。
隨後,鄭俊濤回到自己的房間。穿戴清爽,洗漱一番才重回榻上。他留神看了一眼梅子——她在睡夢中,無辜無害的睡容如常。
鄭俊濤滿含愛意地看著她一陣,隨即沉沉睡下。
不消多時,他平穩的睡息勻稱了整個黑夜。
暗夜中,梅子微微張開了雙眼。
途安合作社的鄉鄰交流辰光設於未午之前準時進行。
天不甚明,楊梅便穿戴家常布裙,立於會館之前接待遠近聞風而至的鄰友。她刻意點綴了一番妝容,短髮挽成了髻兒,整人顯得利索乾淨。
鄭俊濤在被邀者之列內,自然也會列席。
於是,梅子尤為矚目其行蹤。
直到鄭俊濤到達,她幾乎一眼識得分明是他的四輪馬車。
正待周成都開了後箱的車蓋,他從容踏地的那一瞬,
她聞得同事倒吸涼氣的微音。
此時的鄭俊濤猶如山嶽鎮村般威嚴,身披一色玄裳,體態頎長,儀態優雅。明亮如星月的眼睛深邃如幽泉,即便佇地,亦不失為一幅動人景致,讓四野之人自嘆不如。
梅子站住了,在那兒端詳著這位同室操戈者。朝露夕照的日子,不論何時他處,只需端詳,目光始終難移。
此時,她仿佛聽見同僚輕聲細語:「鄭村長果然如民間傳說,氣概逼人,貌美非凡。」
另一邊輕碰她的胳膊肘:「少做些花痴,當心人家妻子在此。」
姑娘臉色微紅,
看向楊梅的眼裡藏不住半點欣羨。
不時,鄭俊濤已至梅子眼前,鐵青的面容破例勾勒一抹笑容:「可麻煩卓家丫頭指引迷津否?」
他原本拒人於千里,卻獨獨對楊梅展露少見之柔。
轉瞬,周遭的目眩者望向梅子,顯露出難以掩蓋的傾慕。
恍惚間,楊梅找回理智,輕輕一咳,對他是淺笑示意:「鄭家大哥,請進這邊。」
鄭俊濤瞧著她,笑容更甚一分。
兩人相繼步入其中,一前一後。
楊梅居於前列,一路免不了遇見鄰里,望見與他會晤的時刻,目光止不住流露出恍然大悟或者嚼舌頭的神韻。
看楊梅有些害臊,不自覺加力前進了步子,
一下子離鄭俊濤遠了些許距離。
突爾,他兩步並一步貼近來牽她一手,語氣略顯無法:「這般的匆忙,他人以為你畏怯什麼洪水猛獸。」
聽到他這話,梅子的臉蛋不禁泛起微紅。
緊接著,她四下望去,果然有些許人眼巴巴地看著。
緊接著她更是臉紅如煮蝦,言語更低微如耳語:「這裡頭是大家的院兒,你收斂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