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一字一句我都聽得真真切切

  這時，綿綿掙脫開鄭俊濤的手，歡快地朝卓娘跑去，大聲叫著：「外婆！」

  卓娘和楊梅聽見聲音，同時轉過了頭。卓娘笑容更濃：「綿綿快過來。」

  綿綿也不客氣，撲進外婆懷中撒嬌起來。楊梅在一旁看著婆孫倆，自覺退一步給他們騰出相處的空間。

  隨後她走到鄭俊濤身邊，「明天就要走了嗎？」

  鄭俊濤輕輕點頭，「下午三點的航班，抵達那裡正是上午。」

  楊梅點點頭，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布袋上，「你這是買的什麼？」

  「湯圓。」

  鄭俊濤告訴她，「是你姑姑準備的，今天是元宵節，吃了湯圓，寓意著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

  尋常的話語卻令楊梅鼻子發酸。她強忍住情緒，握住了他的手，「如果你回去後事情太多，就別過來了，這裡有姑姑和姑父幫忙照顧，不會有事的。」

  說著，她勾住了他的手指，「我不想讓你太辛苦，你懂我的意思吧？」

  鄭俊濤沉默片刻，然後淺笑著看向她，「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什麼嗎？」

  「？」

  「以前我們談戀愛的時候，你明明捨不得我離開，卻又總是那麼善解人意地讓我專心工作。每次告別時你的表情，就像剛剛那樣，讓人忍不住心疼。」

  楊梅臉頰微紅。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喜歡回憶過去，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感性呢。」

  鄭俊濤的笑容更深了些，隨後把湯圓交到她手上，「你拿去煮，我在這陪著岳母。今天的太陽正好，多曬曬太陽再進去。」

  楊梅沒再多說什麼，提著湯圓進了病房。此刻，綿綿正在草地上歡蹦亂跳地玩耍，卓娘坐在輪椅里，滿臉都是望著孫女玩耍時的笑容。

  鄭俊濤走近，在她身邊的石頭長凳上坐下，「綿綿早上告訴我，她希望她六歲生日的時候，你能和我們一起慶祝。」

  卓娘側頭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投向遠處嬉戲的綿綿，「綿綿長得像你，性格卻像楊梅，既貼心又懂事。有時候說的話，連大人都沒想到呢。」

  提及女兒，鄭俊濤的嘴角不禁漾起一抹微笑。

  卓娘仍舊看著遠處，她輕聲說道：「你和楊梅複合，說實在的，既是預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她是你的初戀，這些年對她的心意從未改變，只是我沒想到你們還能走在一起。」

  「年輕時候錯過了彼此，以後不會再有了。」鄭俊濤平靜地回應道。

  卓娘沉思了一會兒，「我這輩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如今看到她過得幸福，我也就安心了。」

  說到這裡，話題突然一轉，「你姑父有沒有告訴你我還能撐多久？」

  鄭俊濤微微一愣，「您一定會越來越好的，他沒跟我提過這樣的話。」

  在翠綠的稻田邊際，一座石頭砌成的小屋裡，卓母望著鄭俊濤，臉上綻開了淡然的笑容，「還想瞞著我吶？昨兒個晌午我壓根就沒打盹，你跟你大舅子的談話一字一句我都聽得真真切切。」

  鄭俊濤的臉色頓時微妙地變了變。

  他清楚卓母指的正是那天的事情。那時楊梅尚未踏入病房，卓母早已安眠在床上。然而，在外頭，愛德華握著他的手臂說：「我聽說楊梅打算留下照料她娘親啊？」

  鄭俊濤一頭霧水，但仍點頭應了一聲。

  只聽見愛德華重重地嘆了口氣，「有些話不便問楊梅，她娘親剛剛甦醒，我不想讓她更添愁緒。不過俊濤，依你丈母娘的狀況，就算繼續醫治下去，只怕也不過剩下區區月余的日子了。」

  「啥意思？不是說癌細胞沒擴散嗎？」鄭俊濤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癌細胞確實沒擴散，但這因為她全身的器官都已經開始衰竭，連神醫也束手無策。」愛德華感慨地說。

  鄭俊濤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愛德華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好好跟楊梅談談吧。繼續治療也行，只是並無太大意義，不過是加重病人痛苦罷了。若停止治療，就帶著她一同回家鄉，讓她娘親落葉歸根。」

  說完，愛德華便轉身離去。

  儘管他們的對話音量不大，但卓母依然聽得一清二楚。此刻她揭穿此事，鄭俊濤也就沒有必要再裝作毫不知情。

  過了半晌，他低聲回應，「這事兒我還沒告訴她呢，怕她剛剛盼到您醒來，又得知這噩耗，她肯定承受不住。」

  他的話語中流露出深深的憂慮，卓母卻不以為然，平靜地說：「這樣的事情早晚都要面對的，告訴她與否，她心裡其實早就有了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