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悲歡離合

  首站是一座充滿鄉土氣息的古鎮。婆婆在鎮上走了一遭，漸漸顯得疲憊。柳梅香深知婆婆久未活動，一時難以適應，於是帶著她回到旅社休息。

  次日清晨，柳梅香打算帶婆婆出門，婆婆卻表示不願外出。柳梅香見她面色不佳，關切地詢問："是哪裡不適嗎？"婆婆擺手否認，"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出門，不如就我們娘倆在家，我給你做飯吃怎麼樣？"

  柳梅香一時愕然，接著婆媳二人相視而笑。她知曉婆婆的意思，也明白這是老人在爭取最後的時光與親人共度。然而顧慮到婆婆身體尚在康復期，楊梅勸慰道："您剛剛大病初癒，不宜過於勞累，以後咱們有的是時間享用您的手藝，再說小棉襖最愛吃的可是您做的紅燒魚呢。"

  婆婆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她堅持道："人老了，將來未必還能做得動，趁著現在手腳還能動彈，我做飯給你吃吧。"說著，婆婆便獨自起身推著輪椅進了廚房。

  這家旅社雖地處鄉野，卻設施齊全，配有廚房，菜品也能通過線上訂購。婆婆動作麻利地擇菜洗菜，柳梅香則在一旁靜靜觀賞，心中涌動的情感讓她險些落下淚來。

  晚上，鄭俊濤來電詢問旅行是否愉快，柳梅香接聽時嗓音竟有些顫抖。鄭俊濤察覺到異常，語氣變得嚴肅："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哭了？"

  柳梅濤強忍淚水，低聲答道："俊濤，你老實告訴我，我媽是不是真的……日子不多了？"鄭俊濤一愣，隨後緩聲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楊梅深深吸了口氣，道："本來姑丈之前不是說咱娘還需要繼續化療嗎？可如今他卻提出讓我帶她出去旅遊，而且她說話的口吻也讓人感覺像是隨時要離我們而去一樣，所以我才覺得不對勁。"說到這兒，楊梅再也抑制不住，抽泣起來。

  鄭俊濤沉默片刻，道："不論結局如何，珍惜眼前的每一刻，好好陪陪岳母，明白嗎？有時候，未知或許比已知更能讓人活得輕鬆。懂嗎？"楊梅默然無言。

  次日清晨，當卓母醒來時，柳梅香剛好從外面買菜歸來，手中提著滿滿一袋新鮮食材。看見這一幕，卓母開口問道："梅香，你一大早就跑去市場買菜啦？"

  柳梅香向她報以微笑，解釋道："我每天早上都要送小棉襖去上學，習慣了早起。"邊說邊將買來的蔬菜一股腦兒擱在餐廳桌子上，"早餐一會兒酒店會送過來，您先去洗漱吧。"

  卓母並未回應，只是默默起身推著輪椅走向洗手間。柳梅香見狀，立刻趕過去問道："您怎麼了？不舒服嗎？"卓母搖搖頭，便獨自推著輪椅進了洗手間。

  中午的餐食由柳梅香親自下廚烹製，婆婆幾次想要幫忙都被她婉拒了。柳梅香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令卓母在門外駐足良久，口中輕聲說道："不是說了這段日子由媽媽來做飯給你吃嗎？"

  柳梅香切菜的動作戛然而止，稍作遲疑後又繼續切下去，隨口回答："我也想為您做頓飯，長到這麼大，您還沒嘗過我做的飯呢。"說完，她轉頭朝卓母嫣然一笑，"都快三十的人了，總該讓您嘗嘗女兒的手藝是不是？當然，比起您做的菜，我肯定是比不過的。"

  卓母聞此一愣，旋即緩緩搖頭，淡聲道："你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麼呀？"柳梅香滿臉困惑地看著婆婆，一臉無辜之色。

  卓母一愣，旋即搖了搖頭，輕聲回應："沒什麼，你做飯吧，我去看看電視。"說罷，卓母起身離開，留下柳梅香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雙眼不由得泛起了紅潮。

  午餐時刻，婆媳倆相對無言，只有電視機里播放著新聞的聲音和偶爾傳來的碗筷碰撞聲。今日，卓母食慾依然不大好，這些天幾乎都沒怎麼進食，唯獨今天，她卻一反常態，久久未曾放下筷子，儘管吃起來似乎並不是那麼舒坦……

  村子裡的人常說，喉癌就像那春日裡的冷霜，先是悄無聲息地侵蝕，漸漸讓人吞咽難耐，最終蔓延開來，直至生命之火漸熄，意識消散無蹤。

  楊梅守在卓母身邊，心裡明鏡似的，卻未挑破那層窗戶紙。兩人一同慢條斯理地品嘗著粗茶淡飯，一頓飯愣是吃了小半天。

  卓母終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語氣溫柔卻又沉重：「梅兒啊，有些事情我一直沒跟你說，當初你剛從外地回來，忙活著安置咱家綿綿的事，我就沒忍心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