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請問是周兮同學的媽媽嗎?我是她的班主任田萍苹」。
「田老師,您請說。」
白蓉接到田萍苹的電話是一臉的不可思議,第一反應就是周兮是不是在學校闖禍了。
「老師,要是周兮在學校闖禍了,您可以好好管教她,闖禍了就該挨吵…………」
田萍苹皺了皺眉頭,打斷了正在說話的白蓉。
「不是的,周兮媽媽,您可能想多了,周兮在學校表現的很好。」
「那是不是學習上不用功啊,我就知道,這個小妮子一離開我的視線就開始不學,這樣,老師您讓她和我聯繫,我好好的說說她……」
「不是的,周兮媽媽,您聽我說,我給您打電話是因為今天軍訓體檢的時候,周兮檢查出來說心動過速,醫生不建議周兮同學軍訓,還需要您的同意。」
「這事啊?又是和那個年輕醫生串通過的吧。」
「啊?」
「老師啊,我們帶周兮去檢查過,醫生說不建議劇烈運動,但是呢,我又私底下問了幾個我們這邊的老村醫,他們說可以,沒什麼大礙。」
「不是,老村醫…………」
「哎呦,老師您就放心吧,這幾位老村醫在我們這是出了名的醫術好,再說了,我不會害了我自己的孩子的。」
「這…………」
田萍苹想勸又不知道該從哪裡勸起才好,有一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說不定她就是裝的呢,心跳快多正常啊,過了那會兒就沒事了。」白蓉無所謂的說著。
「不是,周兮媽媽,孩子生病是個大事,要重視的。」
「老師,我都說了,我自己的孩子我比誰都上心,我不同意她不軍訓,說不定軍訓完就好了呢。」
「這…………」
「行了。我還有事,就這樣吧,老師。」
田萍苹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電話就已經被掛斷了。
「這……什麼家長啊,真是的。」
她低聲抱怨了聲,還是覺得提前和教官叮囑下比較妥當,免得發生什麼不可猜測的事情。
「你們好,我是你們的軍訓教官,我姓高。」
教官是一位武校畢業的大學生,黝黑黝黑的,一身腱子肉,說話也帶著少有的嚴肅。
「體委是哪位?」
「我是。」江隨之從隊伍里走出來。
「行,那麼希望我們可以愉快的度過這一個星期。」
高津揚很快的就將今日的任務給定了下來,「七日後我們有個會操表演,時間緊,任務重,大家還要努力才行。」
「接下來進行第一項,先站軍姿十分鐘。」
「啊~」不出所料,抱怨聲一片,上來就站軍姿,有一些人是不願意的。
「啊什麼啊,這是軍訓,不是讓你們來玩樂的,都給我認真起來。」
高津揚不由的抬高了說話的聲音。
「立刻馬上!」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進入狀態。
「你們要是聽話,我們可以愉快的度過這一個星期,你們要是不聽話,不配合,我不介意給你們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站直了,別亂動,軍姿都站不好嗎?站不好的給我蹲下。」
烈日當空,汗水順著臉龐滑落而下,陣陣熱浪吹過,濕透的頭髮黏在皮膚上,難受至極。
明明回家那兩天還大降溫來著,沒想到這兩天溫度又上來了,直逼炎熱的仲夏。
周兮從來沒有覺得十分鐘這麼難熬過,課間的十分鐘過的那麼快,說話的十分鐘過的也那麼快,站軍姿的時候過的好慢啊。
突然,一股酸臭味由遠及近的被一陣風給送過來。
真難聞啊,一股發酵的酸菜味,她旁邊站著的是男生,不熟,要不是站她旁邊她都不知道班裡還有這號人。
大兄弟,你該洗澡了,回家洗洗吧,不然遭殃的是你旁邊的人,周兮在心裡默默的吐槽著。
過了幾天後周兮發現,第一天那還是好的,後面除了有酸臭味,還有腳臭味混雜著腋臭味,那叫一個上頭。
一天下來,周兮覺得自己不僅腳是疼的,腿是酸的,甚至還是被醃入味的。
由於第一天軍訓,晚上並沒有安排特別多的項目,只讓在寢室里整理內務,還算體貼。
周兮聞了聞自己的軍訓服,還好,沒有特別大的味道,那也要洗了,她換上自己的衣服,去水房洗軍訓服,又叫上阮筱筱去澡堂洗了個澡。
「欸,兮兮,你衣服上的小兔是你朋友給你縫的嗎?」
「嗯,軍訓服長的都一樣,他害怕我弄混。」周兮隨便編了個理由,將正在洗的一邊翻了個面,將那隻潦草小兔給壓了下去。
「好細心啊,不過,她的手藝一定不太好,小兔有點潦草。」
「能區分開就行。」
寂靜的校園內,只有幾間教室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周兮和阮筱筱拿著洗漱用品往澡堂的地方走去。
學校洗澡不似在家方便隨意,澡堂和女生宿舍隔著一條路的距離,位置少,要靠搶的才有位置。
「欸,同桌你看,我們班居然還亮著燈欸。」
他們班在三樓,說著阮筱筱的目光看過去,果然可以看到三樓拐角處的班級亮著燈光。
「應該是走讀生還沒有走。」
今天情況特殊,軍訓結束後走讀生就可以回家,這會兒還有沒有走的,屬實也少見。
「真不知道怎麼想的,要是我,一結束肯定馬上回家,一分鐘都不多待。」
周兮笑了笑沒有說話。
「話說,同桌,你覺得我追江隨之的可能性大不大。」
「怎麼說?」周兮挑眉,又是一道送命題。
「就是,你說啊,我已經連著幾天給他送東西了,他收下也不回應回應我,他是不是在吊著我啊。」
阮筱筱很認真的說著。
「你有說是你送的嗎?」
「沒有啊。」
「你有給他留紙條說是你送的嗎?」
「沒有啊。」
「那不得了。」
「什麼得了。」
「他都不知道你是誰,怎麼把東西還給你。」
「也是哦,那巧克力……?」
話說一半阮筱筱沒了聲音,巧克力那次,她忍不住給江隨之留了個小紙條,這才在第二天收到了被退還的巧克力。
「原來是這樣,那我明天給他送的時候,寫上名字,不行,那也不行……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是誰…………」
「那你乾脆就別送了啊,他又不缺你這個。」
周兮說的是實話,每天給江隨之送東西的人都有很多,確實不缺她那個。
「你說到這我忽然間想起來,他這幾天桌子上一直擺著一個牛奶瓶,喝完了也不仍。」
「牛奶瓶?」
「嗯。」
「什麼樣的?」
「就是很普通的牛奶,玻璃瓶鋁蓋子的,沒有看到標籤,應該是被他給撕下來了,瓶子設計的凹進去了一塊。」
周兮想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給江隨之那瓶牛奶,沒想到瓶子他居然沒有扔,周兮想著哪天有時間了一定要看看,結果,等她想起來這件事的時候,江隨之的桌子上已經沒有那個牛奶瓶了。
教室內,正是江隨之這個回家不積極的還在學校,他的走讀證不知道被他塞到什麼地方了,死活找不到,他在班裡找了一遍又一遍,尋找無果,再次來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讓她給開個臨時的走讀證明,明天他再去補辦新的。
實驗中學雖然允許走讀,但是走讀生要辦理走讀證,每天都有值班老師在校門口查,害怕有住宿生偷摸的溜出去。
「真不知道那個孩子的家長是怎麼想的,我也是關心孩子,她還一口一個我自己的孩子,我肯定會關心的~」田萍苹只有二十五六歲,心裡憋不住事,越想越難受,在辦公室和其他老師吐槽著。
「有這種家長,孩子八九不離十也是這個性格。」
「那個孩子我覺得還好,挺文靜的一孩子。」
田萍苹對周兮的印象還挺好的,長的不錯,學習也挺不錯的,就是數學有些吃力,不搗亂,老師布置的作業都能按時完成。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位老師故作深沉的說著。
「什麼?」
「重男輕女啊。」
「不會吧,你怎麼分析出來的。」
「萍苹,你還是沒有經歷過社會的險惡,那個家長明顯就是之前給孩子看過,現在為什麼又不讓孩子請假呢,一是怕麻煩,二是不重視,三就是重男輕女,你看吧,這個孩子是不是有個弟弟。」
「正常的家長在聽到自己的孩子身體不舒服的第一時間,肯定都會關心孩子,她卻不一樣,先關心孩子在學校是不是惹事了,正常的家長哪有這個腦迴路。」
田萍苹找了找開學時學校讓做的調查,在看到家庭關係一欄中,目光都呆滯了。
「娜娜,還真讓你給說對了,這孩子還真有個弟弟,小學還沒有畢業。」
「我就說吧,她母親肯定是偏心她弟弟的,她無所謂,說不定脾氣不好的時候還會沖她發脾氣。」
趙娜一副看透紅塵的眼神看著田萍苹。
「不是,我都不理解了,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重男輕女這一套。」
「不管什麼年代,都會有這種情況,在他們眼裡,男孩要比女孩跟自己親,女孩都是給人家家養的,以後就要嫁出去了,男孩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男孩不僅不會嫁出去,還能給自己娶一個人回來照顧自己,還能給自己家增添人口。」
田萍苹也是出生在高知家庭,從小到大都在接受高級教育,對趙娜所說的這種事情根本就是不相信。
「不會吧,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都是自己的孩子,何必弄的那麼生疏呢。」
「會的,每個人的觀念不同。」
田萍苹姊妹兩個,她是老大,下邊也是還有一個弟弟,在她的印象里,到現在,母親買東西都還是買兩份,她和弟弟一人一份,本著以後弟弟要保護姐姐,姐姐和弟弟永遠是一家人的說法,她都是最先挑東西的那個。
「那她還給女兒找老村醫詢問詢問。」
「你也說了,那是老村醫。」
在這個更新換代快速的時代,老村醫逐漸的被淘汰,不管是從手法還是專業程度來說,都存在一定的欠缺。
「一個村子裡待的時間長了,一句話的事,又沒有什麼可為難的。」
趙娜說的句句刷新她的三觀,本以為,她聯繫了家長,可以不讓那孩子軍訓,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個這樣的結局…………
「不是她都明知她孩子心臟不好,還…………」
「有沒有可能是遺傳,她自己也是這樣,所以她覺得她沒事,孩子也不會有事,她能挺過來的,孩子為什麼不可以。」
「不是吧,這家長也有點太……不可理喻了吧。」
田萍苹多年的教養,在這一個晚上崩盤瓦解。
「咚咚咚,報告。」
見有人敲門,田萍苹和趙娜很自然的結束了話題,有些事還是不讓學生知道比較好,避免造成什麼不必要的影響。
「進。」
「老師,我的走讀證又不見了,想讓您先給我寫了臨時的,好讓我出校門。」
「江隨之啊,熟客,進來吧,這已經是我這個星期給你寫的第三次了,不行你在我這裡包個年吧,還方便。」
田萍苹對江隨之的印象還挺深的,長的挺帥的一男孩,責任心也挺強的,就是忘性大,丟三落四的。
今天才是這個形式開學的第四天,她已經寫了三次了。
「也不是不行。」
聽到江隨之的話,趙娜也忍不住笑了下。
一張走讀證三十,光辦走讀證都花了將近一百塊了,回家和江校長提個建議,走讀證不要收這麼貴,他快買不起了。
江驗也沒有想到,走讀證這冤枉錢全讓他這傻兒子給出了。
「老師,要不你以後給我寫吧,我就不用花那個錢去辦了,一舉兩得。」
「一舉兩得個屁,想的還挺美。」
「給,快走吧,回家晚了家長該擔心了。」
田萍苹寫的很快,不過就是在一張紙上說明下原因,簽上自己的名字,蓋個章罷了。
「謝謝老師,老師辛苦了,老師再見。」
一鍵三連,江隨之退出了辦公室。
「你這學生還挺有意思。」
「怎麼?你又懂了?」
趙娜一副那是自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