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隨之回到家時,江驗已經回來了。
「爸,不是我說,學校的走讀證還要收錢。」
「這你就不懂了吧。」
「我是不懂。」
江隨之搖了搖頭,他的錢包懂。
「媽還沒有回來嗎?」
「在路上,快去洗手,媽媽回來就可以吃飯了。」
「好。」
藍鈺優回來了,不止一個人回來的,還帶來了藍顏枝。
「藍執又回京城了,顏顏在家,我把她還帶來了。」
「姑父」
「顏顏來了,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餐桌上
「兒子,你那件軍訓服弄好了嗎?沒弄好我今天再給你弄弄。」
「弄好了,媽」
「那就行。」
藍顏枝從中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她在學校說軍訓服不合身,江隨之都沒有當回事,這怎麼還要修補了呢。
「對了媽,咱家有沒有可以緩解肌肉酸痛的藥啊?」
「應該有的吧,這個你要問你爸爸,這些藥都是他收拾的。」
「不過,你要緩解疼痛的藥幹什麼?」
「我……軍訓……腿疼……」
江驗一副你說我就聽著,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看著他。
在座的誰不知道江隨之從初中開始就在學校的田徑隊裡訓練,軍訓這點強度的運動對他來說就是小意思。
「哎呦,你就告訴我有沒有嗎。」
「有,不過剩的應該不多了。」
一旁的藍顏枝有恃無恐,她因為身體原因不參與任何高強度的活動,自然體會不到其中的酸爽。
晚飯結束後,江隨之點了外賣,買了好幾瓶跌打損傷,緩解肌肉疼痛的藥物,他一個挨著一個的去看說明書,把他認為最有用的兩個放進了書包里。
「同桌,吃完飯你先去後操場吧,我要回班拿個東西。」
「行。」
周兮和阮筱筱分道揚鑣,一個去往後操場,一個前往教室。
平日裡熱鬧的教室,現在空無一人,偌大的教室看起來倒是有些落寞。
周兮將口袋裡的酸奶拿出來放在前排的某個桌子上,正準備去座位上拿些衛生紙,江隨之手裡晃著鑰匙,背著包從外面走了進來。
「呦,好朋友又來給我送牛奶喝了。」
「才沒有,我是回來拿紙巾的。」
拿紙巾只是藉口,江隨之看破不說破。
「那還是謝謝好朋友了,還能想的起來我。」
江隨之拿起桌子上那瓶酸奶,看了眼,西柚味。一連三天都是西柚味,看來她挺喜歡這個味道的。
「要吃糖嗎?」
周兮有低血糖,口袋裡會經常裝著全糖。
看著女孩白淨的手掌心裡放著的白橙色糖果包裝紙,以及顯眼的西柚味三個字,他更加確定這小姑娘就是喜歡西柚味。
「我不吃,你吃吧。」
「吃吧,我還有很多的。」
周兮將糖果放在了江隨之的手掌心裡。
「不用客氣。」
江隨之愣愣的看著手掌心裡的糖果,然後收到了口袋裡。
「對了,這個給你。」
江隨之從背包里拿出了昨天晚上『精挑細選』的噴藥。
周兮接過來看了看,都是能用的到的。
「要不……我給你錢吧,一直讓你給我帶東西,還挺不好的……」
說著,周兮就要從口袋裡拿錢給江隨之。
「不用,不值多少錢,再說了,這些都是我自願給你買的,又不是你讓我給你買的。」
「那一直接受你的東西,也不……」
「那有什麼的,你不也給我牛奶和糖果了嗎。」
江隨之指了指桌子上的牛奶。
「這不一樣,牛奶怎麼能和蛋糕和藥比呢。」
「怎麼不一樣,都是心甘情願的。」
江隨之說什麼也不接受周兮的錢。
「行了,趕緊把藥送宿舍吧,等會兒就要軍訓了。」
見江隨之執意不收,周兮也不再糾結,和他說了聲,就回宿舍放藥去了。
高津揚臨時被叫過去開教官會了,囑咐讓江隨之管著班。
周兮被太陽曬的暈暈乎乎的,覺得腦子都不是那麼的清醒了,頭暈眼花還想吐,天旋地轉的讓她有些站不穩。
她踉踉蹌蹌的往前跌撞了兩下,實在受不了了便蹲在地上緩緩。
「體委,周兮同學不舒服。」
打報告的是周兮的室友趙今今。
她的聲音不小,不僅在前排的江隨之聽到了,全班的同學也都聽到了,目光聚集在周兮身上。
此時,她也來不及顧及害羞不害羞,胃裡翻山倒海的難受,心臟跳的極快,還帶著短暫的抽痛,太陽刺的她睜不開眼。
江隨之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周兮身旁,旁邊的同學自動的讓出了一條路來。
「怎麼樣?能站起來嗎?」
周兮耳邊嗡嗡的想響著,聽不到旁人細小微弱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可以聽到有人問她能不能站起來。
她嘗試著雙腿發力站起來,無奈腿軟的不給力。
她搖了搖頭,那人應該是明白了,沒有再問她,而是站在她的跟前給她擋著太陽的直射。
「你去給她買瓶水,其餘人站好隊,不管你們的事,不要亂動。」
江隨之的溫柔只是對熟悉的人,外人眼裡的他是話少的,不近人情的。
阮筱筱立馬跑到小賣鋪買了兩瓶水,一瓶常溫,一瓶冰的。
江隨之接過常溫的水,擰開瓶蓋,遞給了周兮,她晃晃悠悠的抖著手接過水。
「可以嗎?」
「嗯。」從鼻腔里發出的聲音,微不可見。
表都寫的手在陽光的照射下那麼的耀眼,她的皮膚本身都很白,像個易碎的娃娃。
喝了幾口水的周兮微微的緩過來一些,她想嘗試著站起來。
「能行嗎?」
周兮沒有說話,江隨之見狀,一把抓上了周兮的胳膊,給她助力。
「謝謝。」
「沒事,我給你扶到休息處。」
周兮坐在陰涼處緩著,不一會兒教官就回來了,江隨之上前和高津揚說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怎麼樣,還可以堅持嗎?」
周兮嗓子難受,像卡了一團血似的,疼的說不出來話。
高津揚提前聽田萍苹說了這位同學的情況,家長不同意,還得照常軍訓,讓他都給照顧照顧,聽說好像是和心臟有關的病。
畢竟是剛出學校的大學生,高津揚也不敢妄自做決定。
「你今天別軍訓了,我讓體委陪你去醫務室看看。」
周兮點了點頭。
「江隨之,你過來,送他去醫務室。」
看著江隨之,教官又陷入了糾結,男生啊,要不找個女生去?
「老師,我力氣大,要是周同學暈倒了,我可以背她起來。」
這破爛的理由倒真的說服了高津揚。
「行,那就你和她去吧。」
江隨之一手攙扶著周兮,身體還象徵性的和她保持著距離,兩人走了不遠,還能聽到高津揚說的話。
「有不舒服的地方提前說,可以去醫務室治療,不要硬扛。」
「下訓後要多補充能量,多吃雞蛋……多喝熱水……」
「知道了!」眾人齊聲說著。
拐了個彎,避開了眾人的目光,江隨之從口袋裡摸出了顆糖果,剝了一半的糖果紙放在周兮的手裡。
「又低血糖了吧,把糖給吃了,緩緩。」
西柚味,還是她早上給他的那顆,一個循環,又回到了她這。
「不是我說,朋友,就你這身體素質,還是不要軍訓了。」
「我沒事,應該只是低血糖犯了。」
「這還沒事,差點都暈那了。」
江隨之誇張的說著。
「你是不是和我有仇啊?」
「?」周兮一臉不解的看著他,像是在問這話怎麼說。
「教官在的時候你都沒有事,我剛上任,你就不舒服,老是說,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哪敢啊,我哪敢對體委有意見啊。」
「最好沒有,要是有,我…………」
「你就怎樣?」周兮還挺期待他能說出個什麼。
「我下次就不給你帶小蛋糕吃了。」
江·傲嬌·小王子·自信·隨之。
「好,你拿捏住我了。」
「那我下次儘量趁教官在的時候不舒服。」
「你是不是蠢啊。」
「你罵我幹嘛?」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再不舒服了,你跟我說下次等教官在的時候不舒服,你說你是不是傻。」
這榆木頭啊。
「那還不是怪你不說清楚。」
周兮撅嘴。
「我看你在乎的只有那個小蛋糕。」
周兮眼前一亮
「這就被你知道了,還怪不好意思呢。」
江隨之:「…………」
「走,快點去醫務室,不然我害怕我被你氣死。」
「到醫務室就不怕了?」
「到醫務室有醫生給我醫治,被氣死了也不怕。」
周兮『…………哇,被你的笑話給冷到了。』
醫務室內空調開放,一股冷氣襲來,讓周兮原本暈沉沉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你坐著,我去找醫生。」
「嗯。」
周兮被老老實實的安置好,江隨之去內室找醫生。
「她就是軍訓的時候不舒服,臉色蒼白,嘴唇發白。」
醫生和江隨之一齊過來,周兮隔老遠就聽到江隨之和醫生在交代著什麼。
「有喝冰水嗎?」
「沒有,喝的常溫的。」
「還算有點常識。」
暈倒,低血糖時不能喝冰水。
「都有哪裡不舒服。」
「我去給你接杯熱水。」察覺到周兮可能是有什麼話想和醫生說,江隨之找了個藉口出來了。
「頭暈,反胃,噁心,腿軟,心臟跳的快,還抽著疼。」
「心悸?」
「有短暫的這個現象。」
醫生示意了周兮伸手,周兮乖乖聽話,一兩分鐘後。
「不舒服到現在有多長時間了?」
「差不多半個小時。」
「心跳還是快。」
「你們老師是怎麼同意你軍訓的?這麼不負責任。」
「不是的,是我要堅持的。」
「同學,你要對自己負責,這種情況發病起來很危險,更何況,你還有重度的低血糖。」
「這次是意外。」
「也給你開個證明,今天先不要去軍訓了,在醫務室好好休息一下。」
「行,謝謝醫生。」
醫生回到內室給周兮拿了瓶葡萄糖水出來,遞給了她。
「低血糖時不舒服要蹲下或者躺下,不要快速的走動,輕微的吃點糖果或者巧克力,重度的要去醫院檢查。」
「嗯,知道了。」
周兮低著頭摳著手中的葡萄糖水。
「等那位男同學回來,喝點熱水緩緩。」
「好,謝謝。」
醫生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後,就回到內室里休息,軍訓期間低血糖還挺常見的,這麼嚴重的不多見。
打著低血糖的名義來醫務室偷懶的不在少數,他一眼就能識別出來,裝的還是真的。
嚴重硬挺的這還是第一次見。
「喝點吧。」
不多時江隨之就從外邊回家了,手裡拿著一個奶白色保溫杯,越看越熟悉,這不是她的嘛?!
「你從哪裡來的保溫杯?」
「去教室里拿的,你的。」
「看出來了。」
「你不會是去綜合樓接的熱水吧。」
這個天氣熱水很少,只有綜合樓里有。
「你猜。」
「我不猜,你告訴我。」
「我不,喝吧」。
江隨之還是貼心的將保溫杯的杯蓋給她擰開。
滾燙的熱水冒著熱氣,一看就很熱看一眼就汗流浹背。
她輕輕的抿了一口,更能確定,這水就是從辦公室接的,有一股綜合樓獨有的味道,消毒水味。
實驗中學算得上是塘西縣最大的高中之一,教學樓和綜合樓以及醫務室具有有一定的距離。
看著男孩頭上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更加的確定,這杯熱水就是從綜合樓里接的。
周兮神不知鬼不覺的說了一句,「你要不要喝一口。」
江隨之看了一眼自己面前冒著熱氣的水。
周兮以為他是介意。
「你可以拿個一次性杯子喝。」
「不用了,我喝這個。」
是剛才阮筱筱買的那瓶冰水,瓶壁上還掛著薄薄的冰霜。
「哦,那行吧。」
周兮也想到了有些不對勁,自己剛才怎麼就那麼傻的說了句讓他喝呢,這是熱水啊,熱水,她也很佩服剛才的自己。
突然,周兮的腿上多了個東西,是一個三明治。
「?」
「吃了能好受點。」
這一刻,周兮多年沒有被溫暖過的心瞬間被填滿,不為別的單純是為了有人關心她了,真心實意的關心,在她沒有開口求來的情況下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