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周喬嚇了一跳，曾科長也微微蹙眉。
一個大約四十歲的男子出現在門口，他先是眼前一亮，隨後露出厭惡的表情。
「小鄭，這女的是你的熟人？」
這人是廠長的關係戶，劉科長，他的話語顯得很不得體。
「劉科長誤會了，周女士和她哥哥是來洽談業務的客戶。」曾科長簡單地解釋，並不想多說。
劉科長似乎有意挑事，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懷好意。
「見到這麼漂亮的女士，你怎麼會無動於衷呢？」
周達的目光仿佛能化作利刃，直射劉科長。
面對這種無禮的言辭，曾科長站起身，正視劉科長，鄭重說道：
「我們正在商討工作，請您不要將個人的想法強加於人，這是相互尊重的基本。」
劉科長沒想到會被比自己年輕十多歲的曾科長頂撞，只得冷哼一聲。
「你沒聽說嗎？廠長已經下令，今後不允許與女性進行業務往來。」
曾科長滿臉驚訝：「大家都是來辦事的，憑什麼要對女同志另眼相看？廠長心胸開闊，絕不會下這種命令。」
聽到曾科長急切的語氣，劉科長心裡有些得意。
「因為那女人的違約，廠里積壓了五萬多件貨物。如果是個男人，早就被教訓一頓了。」
曾科長無奈地向周喬兄妹笑了笑，看來這次談判無果而終。
「要不我們留下聯繫方式，等廠里有了確切消息，我再通知你們。」
周喬一見到劉科長進來，就有種直覺，今天恐怕無法達成協議。這位劉科長哪裡像個領導的樣子，言行粗魯，難怪看門的大爺提醒他們遠離此人。
「既然廠里政策可能調整，那我們就先告辭。」
為了表示歉意，曾科長親自送他們到門口，並承諾會盡力爭取這筆生意，讓他們稍等兩天。
從短暫的接觸來看，曾科長是個誠實可靠的人，非常重視業務。
「我們在車站邊上的旅店住一晚，明天下午才走，希望能在這期間收到您的好消息。」
曾科長伸手想與周喬握手道別，但周達立刻站在妹妹前面，代替她與曾科長握手。
「那我們就此告辭，曾科長，請留步。」
周達的動作讓曾科長愣了愣，隨後笑了，握手不是一種常見的禮節嗎？為什麼周達會有那樣的反應？自己難道看起來像是那種喜歡占便宜的人？
兄妹倆一出工廠，飯館的老闆娘便迎了上來。
「姑娘，事情辦妥了嗎？」
看門的大爺也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們。
「還沒，他們似乎改變了主意，不願意與女性合作。本來我們正與曾科長商談，結果劉科長帶來了這個消息，破壞了我們的計劃。」
看門的大爺忍不住咒罵了一句，語氣中充滿了不滿和輕蔑。
「唉，這廠子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全拜那位劉科長所賜。以前咱們廠生意多好啊，天天有火車進出。
可自從廠長讓劉科長掌權後，他就只顧自己撈好處，搞得客戶都不滿意，廠子業績直線下滑。現在別說天天有車出貨，能隔三差五出一次貨就算不錯了。」
老大爺說到這裡，深深地嘆了口氣。
「雖然我只是個守門的，但看到廠子這樣衰敗，心裡真不是滋味。要不是之前招來了曾科長，廠子可能早就更糟糕了。」
「劉科長似乎並不怎麼穩重。」周喬也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他就是靠著廠長的關係上來的，從一個無所事事的人變成了銷售科長。
最近他還惹了個麻煩，跟一個女客戶談成了五萬的訂單，結果對方收了貨卻不付錢，留下的信息全是假的。現在這批貨就堆在倉庫里。」
「這不對勁啊，按理說應該先收訂金，確認客戶信息才對。」周喬提出了疑問，門衛大爺搖了搖頭。
「劉科長被那女客戶迷得神魂顛倒，原則全拋腦後，結果就釀成了這麼大的失誤。」
周喬明白過來，難怪劉科長表現得那麼古怪，看來廠里管理混亂，規定也荒唐，廠子的未來讓人擔憂。
為了避免曾科長找不到自己，周喬臨走前留下了她住的招待所名字，囑咐大爺見到曾科長時一定要告訴他。
「姑娘，你放心，如果這筆大單子成了，廠子的資金問題也能緩解，我們的工資也有保障了。」大爺說道，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
「大爺，您這是哪裡的話，我年輕不懂事，您別跟我計較。將來如果真合作上了，還得請您多多關照呢。」
周喬的話讓大爺心情舒暢，覺得這位女士不簡單，將來一定能成大事。
考慮到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個地方，即使曾科長是個有能力的人，但如果廠里還有其他拖後腿的因素，這次生意可能也會泡湯。為了穩妥，周喬打算再找一家廠作為備選。
「裘姐，臨縣那家塑膠廠離這兒有多遠？如果您能幫我們牽線搭橋，不管最後選擇哪家廠合作，都不會虧待您的。」周喬詢問道。
老闆娘姓裘，出於自己的利益考慮，也是非常希望促成這次合作。
「臨縣？有兩百多公里遠呢，現在這兒已經沒有直達的車了，最早也要等到明早八點才有班車。」
此時已經是傍晚五點多，車站早就停止運營了，在這種連計程車都難覓蹤跡的情況下，要去臨縣確實不容易。
「裘姐，你人脈廣，能不能幫我們想想辦法？哪怕多花錢也行。」
裘姐顯得很無奈：「班車都是歸公管的，現在都停在車庫裡，就算司機有通天的本領，也不能私自開車出去。」
「不用非得是班車，其他的交通工具也可以。」
裘姐看了看周喬身上的高檔大衣，猶豫片刻後說出了口：
「拉磚的火車，你們坐不坐？」
「火車？會不會太不方便了？」
周喬有些遲疑，而周達則興奮地說：「那是領導坐的專車嗎？這也太氣派了吧。」
「哪位領導會坐拉磚的車啊，哈哈，你們倆真逗。」
兄妹倆的臉瞬間紅了，才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