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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致未來的你

2024-08-29 21:01:15 作者: 月見錦
  開篇序言

  ————致未來無數次沉醉回憶,哀物傷情的你。

  文字能跨越時空傳遞思念,能記錄那些無法在現實中留下痕跡的情感。假如這一切皆為幻境,那麼相遇便是奇蹟。希望未來的你,不要糾結於真實或者虛妄,順其自然,不留遺憾。

  2023年冬

  ————

  習慣了獨來獨往的我,脆弱敏感,沒有能交心的朋友。

  逛街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結婚後一直分居,一個人去醫院,一個人練曲,一個人賞花…………

  然而我並不孤單,看似孤身一人,實際上身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他們是不存在於現世的傢伙。

  他們是令人懼怕的妖靈鬼怪。

  他們的存在似乎只有我看得見。

  他們會對我說早安晚安,會陪我看電影一起討論劇情,會在我難過時帶我去看絢麗的風景,會唱好聽的歌謠哄我開心,也會喋喋不休的講述他們經歷過的奇幻故事…………

  他們的故事很長,也很短。有些很平淡,有些很離奇。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可以看見他們,但日久相處下來,覺得這就是一種緣分吧。

  所以,我想將他們的故事記錄下來。

  這些值得懷念的經歷,雖然有很多記憶遺失了,至少從現在開始,珍惜每一段時光。

  這本書按我個人成長時間線開始說吧:

  我出生在一個四季分明的南方小鎮,某城鄉結合部。

  小鎮坐落在漢江邊上。聽爺爺輩的人說:20世紀50年代末,漢江坍塌決堤爆發過一場大洪水。

  洪水浩大洶湧,那個年代物資匱乏,抗洪救災的沙袋根本不夠用。解放軍和人民群眾,靠著一腔熱血用身軀築成人牆堵住了潰口。

  先輩們用生命守護了這裡。

  猛烈的洪水如同巨大的畫卷攜裹著祖輩的屍骨,肆虐侵襲之後全部歸於平靜。

  洪水退去後,這裡形成一望無際的水潭,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菏田。人們在荷田周圍安家,重新建立了一個小村。

  ————我童年的家。

  為了祭奠死去的亡魂,政府在這裡建立了一座很大的墓園。墓園裡有一個巨大的石鼎祭壇,每逢節日都會有人專門焚香祭祀。

  祈禱因洪水而屍骨無存的靈魂可以安息。

  我家離墓園很近,大概三百米遠。屋後便是荷塘。

  荷塘之下生活著眾多亡靈,很多人覺得這裡陰氣森森,而我從小生長在這裡,覺得格外熱鬧親切。

  那是他們太愚蠢,正義的人死後,也會一直守護他們的子孫後輩。

  也許是亡靈太多陰氣凝聚,這裡總是比其他村子陰寒。尤其是以我家後面這片荷塘為中心,負面磁場形成一塊特殊領域,影響著周圍的人。

  死亡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即使是大白天,人們也緊閉門戶。互相之間也不像其他村子那樣愛串門走動。

  這裡發生過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人們對未知事物的恐懼遠遠勝過理性。

  所以居住在這裡的都是外來人口。本地人比較害怕忌諱,認為這裡是不祥之地。

  我父輩兩兄弟,父親是老大,不受寵,分家後被趕出來在此地安家。

  長輩們說的陰邪晦氣,陪伴我整個童年。這裡白天街面喧囂熱鬧,夜幕下幽靈紛爭,氣息詭異雲涌。

  可是我很喜歡欣賞這樣的夜色,喜歡這種氣氛。

  因為地勢較低,形成一塊盆地,雨季時容易積水。水位高時會灌進屋子裡,梅雨季節更是各種毒蟲的天堂。

  兒時的我,總是喜歡蹲在角落觀察蜈蚣、蚰蜒、蛞蝓、蜘蛛們的行動。

  這是幼兒時期的我最喜歡的娛樂活動,安靜而專注。我像一個上位者一樣,居高臨下凝視它們的生活軌跡,窺視一切。

  當得知它們會趁人熟睡時,鑽進人耳朵里,鼻孔里,嘴巴里致人死亡時,也曾恐慌過一段時間。

  長大後我明白了,那些長得很恐怖的蟲子們,實際上非常脆弱,不堪一擊。

  鬼怪亦是如此。看上去面目猙獰扭曲詭異的厲鬼,實際上比美艷帥氣的傢伙弱小多了。


  越是鬼術強大,越能變換模樣蠱惑人心。他們總喜歡變成你身邊人的模樣,變成你喜歡的樣子,引導你做出選擇,一步一步走向深淵。

  明白事理以後的我不再害怕他們了。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只要內心足夠堅定,任何時候擁有敏銳的洞察力,就不會被欺騙。

  我出生那年正是計劃生育最嚴格的時候。

  父母第一個孩子胎死腹中,之後的三年都懷不上。一向不信鬼神的父親,破天荒的低聲下氣的去燒香拜佛,才有了我。

  聽母親說懷我還挺不容易的,原本就缺吃少喝,孕期第八個月還見紅。去醫院檢查過,醫生說這個孩子不能要了,建議拿掉。

  八個月了,怎麼捨得說不要就不要呢?

  母親憤怒的給醫生一頓罵,逼著他開保胎藥,打保胎針。

  她每天打完針就回家躺著啥也不干,生怕孩子保不住。也不管婆婆如何罵她懶。

  也許是我命夠硬,也許是母愛感動天地。

  冬天最冷的雪夜,亥時,我出生了。

  母親說,我出生時一點聲音也沒有。她害怕得連心都在顫抖,絕望無比。

  她想像中嬰兒誕生都會哇哇大哭,而她的孩子總是悄無聲息,她以為又是一個死胎。

  接生的老護士安慰我母親說:「沒事,健康的很。」

  老護士一邊說著一邊抓著我的腿,倒拎著我,照著我的屁股狠狠打了一巴掌。

  還是沒動靜。

  我母親一下子哭了出來。她說當時她的心裡絕望至極,認為自己身子差,這一胎還保不住,以後可能不會再有孩子了。

  老護士又趕緊連續抽了兩巴掌。

  深夜昏暗的小屋裡,爆發出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刺破了母親的絕望。

  很好啊!我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就被揍哭了。

  聽見哭聲的父親激動地闖進屋裡,從老護士手中接過我,把我舉過頭頂。

  父親說:「是我的嬌嬌寶貝嗎!」

  然後,他注意到了我是個女孩。

  他默默把我放到母親身邊,轉身出去了。

  母親說,父親出去長嘆一口氣。前一刻還在高興我是他嬌嬌寶貝,下一刻就回村里老家和他老頭喝悶酒去了。

  苦悶了三年,卻只是一個女孩。

  剩下的日子都是母親一個人,在寒冬的深夜裡,不厭其煩的給我換尿布。

  那年冬季很冷很冷……

  母親回憶起當年的夜晚,寒冬徹骨夜深人靜的日子裡,狂風像一頭失控的猛獸咆哮著撞擊我家那破舊的窗框,每一陣轟鳴聲都讓母親輾轉難眠。

  外面寒風的悲鳴聲令人毛骨悚然,她總覺得風聲中隱藏著看不見的邪惡巨獸。

  母親說月子裡的女人,會被髒東西盯上。

  儘管眼前空無一物,耳邊卻喧囂嘈嚷,房間裡似乎擠滿了看不見的妖魔鬼怪。

  原本寂靜的夜晚出現了不該有的聲音,初為人母的她顧不上害怕,緊緊抱住襁褓中的嬰兒。

  她找來父親的衣物,用衣架和竹竿支撐偽裝成一個高大的男人模樣。用來宣示主權,與未知的敵人無聲的對抗。

  仿佛在說我家裡是有男人保護的!不怕你們!

  怕效果不佳,原本斯文柔弱的母親惡毒地對著空氣謾罵。

  聽說幽靈會害怕髒話,所以她那放肆又大聲的污言穢語成了我的搖籃曲。

  直到一場連綿不斷的大雨,淹了半條街。

  雨水水從堂屋漫到臥室,即將沒過床面。父親才在村民們聲聲爭討的輿論中,將我們母女二人接回農村老家。

  實際上老家離我家才五里路。以他平時趕著去老家喝酒的速度,騎自行車二十分鐘就到了。

  若不是村民的指責,他恐怕已經忘了自己有個剛出生的孩子。

  從出生就不受待見,我這運氣也不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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