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的海洋館裡幾乎沒有其他遊客，謝申獨自走在各種大魚缸之間，多少顯得有點冷清。
不過他把傳音海螺拿出來後，情況立刻就變得不一樣了。原本寂靜的海洋館裡一瞬間塞滿了各種聲音，仿佛每一條魚都是話癆，在無止無息地碎碎念。
除了「我好餓」外，「我好疼」和「我想離開」也開始充斥謝申的耳朵。
那些在魚缸里安靜洄游的多彩小魚，它們只擁有結構簡單的大腦，因此也只懂得用最簡單的音節重複宣洩最基礎的情緒。
乍聽時會覺得吵鬧，但這些單調而痛苦的聲音會漸漸穿透謝申的耳膜直達他的靈魂。
在心裡湧起一股不適的感覺時，謝申果斷將海螺收起。
看來影視作品還是不能輕信，能夠聽懂魚的聲音這種事根本算不上超能力，更像是把人逼瘋的詛咒。
謝申繼續往海洋館的深處走，在心情安定後才會拿出海螺看看能不能有新的發現。
只要有耐心，即使在一片嘈雜中也能有所收穫。
比如那些海膽、海星一類的簡單海洋生物，基本都只能發出一個音節那就是無止盡的「吃、吃、吃」。
而一般的小魚比如小丑魚則可以一次發出多個音節，就像「我好餓」和「我好疼」。這不僅僅是音節的增加，也多了一些語調的變化。
大一點的海魚則開始表達「飢餓」和「痛楚」之外的情緒，那就是渴望「自由」。
大型魚缸雖然可以滿足它們生存的需求，但逼仄的空間會讓它們的精神漸漸變得不穩定。
……
謝申的這些發現可惜不能整理成論文發表，否則勢必能引起轟動。
繼續往海洋館深處走。
再往前有一條叫做「海底隧道」的觀覽路線。
其實就是一條水下玻璃通道，可以讓遊客通過另一種視角來觀察海洋生物。
謝申買的套票里包含了所有的項目，當然也能夠進去參觀。
到了「海底隧道」里，其他遊客的身影也多了起來，其中多是一家三口或是年輕情侶，像謝申這樣的獨身客人非常之少。
從這裡能夠聽到的聲音也愈發多樣。
比如一隻蝠鱝就在伴著魚群游弋，同時嘴裡不斷念叨：「吃了它們，吃了它們，吃了它們……」
而魚群也在大叫「救命」和「快逃」。
一位年輕媽媽在給自己的孩子介紹：「你看，大魚和小魚在交朋友，你到了幼兒園也要多交朋友哦。」
在年輕媽媽蹲下來給孩子整理衣帽的時候，蝠鱝終於追上了魚群里的一條小魚，然後當著孩子的面吃掉了它的「朋友」。
看見這一幕的孩子嘴都驚成了「O」型。
……
謝申繼續沿著海底隧道往裡走。
一條鯊魚從他的頭頂游過。
「好香、好香、好香……」
一路過來，謝申有一個明顯的感受，那就是體型大的生物智慧一般比體型小的高。所以他對鯊魚還挺期待的。
但這條鯊魚明顯讓謝申失望了。
「餵、餵……」謝申拍了拍玻璃試圖和鯊魚交流。
但鯊魚只是念叨著「好香」然後遊走了。
唉。
謝申嘆了口氣。
看來和魚交流實在一個無聊透頂的能力，這些魚看似大小、造型各異，其實只是不同型號的複讀機罷了……
說不定生命的本質就是複讀機。
一路的失望讓謝申生出了打道回府的念頭，不過眼看著海豚館已經近了，本著「來都來了」的美好品德，謝申還是去看一眼再說。
結果剛到海豚館門口，令他失望的事情又發生了。
這邊一個遊客都沒有，只有保安大叔正在門口拖地。
大叔攔住了想往裡走的謝申：「帥哥，你來太早了，下午才有海豚表演。」
謝申失望地暗嘆一口氣，不過隨即就注意到了保安大叔腳邊的鐵皮桶。裡面裝著很多小魚，應該是準備餵給海豚的。
「我是學海洋生物的學生，寫論文需要觀察海豚，這個魚我替你去餵吧！」謝申湊過去提起鐵桶。
保安大叔「嘖」了一聲正要訓斥，謝申將一疊現金塞進對方手裡。
「大叔，你就當幫我個忙。」謝申沖他笑了笑。
保安大叔也跟著笑了：「我這個人最喜歡助人為樂，你動作快一點，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多謝您了！」謝申提著桶就走了進去。
海豚館的占地還挺大。
謝申正張望四周尋找海豚的身影時，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大哥哥，我在這裡！」
嗯？
哪來的小孩？
謝申循聲看去，只見一隻海豚從水裡探出頭來。
我靠！
這麼複雜的話是它說出來的？
一路失望過來的謝申這回直接驚住了！
「大哥哥，把魚扔到這裡來！」海豚來到飼養池邊，還衝他張開了嘴。
反應過來的謝申一邊往海豚嘴裡扔魚，一邊小聲問道：「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這下輪到海豚驚呆了。
它忽然在自己的泳池裡激動地回遊了一圈，然後再度從水裡探出頭來：「大哥哥，你能和我說話！」
海豚的聲音非常接近童音。
在先前的魚類都只能發出簡單的音節的時候，海豚居然已經可以進行複雜的對話，這個巨大的跨越不得不令謝申發出感慨。
難怪哺乳類能統治世界，這智慧水平實在是高出魚類太多。
也好在傳音海螺並不局限於普通的魚類，哺乳類的海豚也不在話下。
——不過說來也是，傳音海螺是娜迦交給自己的。這玩意兒如果連半人半蛇的娜迦都能翻譯，沒理由不能翻譯海豚。
謝申正要繼續和海豚聊兩句，保安大叔忽然探頭進來：「大學生，快出來！一會兒被人看見我就說不清楚嘍！」
大學生？謝申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保安大叔這是在招呼自己，正要起身離開，身後的童音忽然想起。
「大哥哥，求你救救我們！」
嗯？
謝申驚訝地回頭。
海豚焦急地在泳池邊徘徊遊動，它仰頭出水面，不斷發出尖銳的聲音。
保安大叔疑惑：「今天它是怎麼了？」
……
「大哥哥，救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