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初冬,臘月十七晨。
翠影簌舞,竹喧清嚀,金晨透前霧,婆娑搖香來。
竹榻上一人影半坐而起,紗簾卷攜,露出她清瘦臉頰,「叮嚀」幾聲,風鈴曳耳。
聞與桑抬眼,黑髮如潤玉,順垂而瀉。
她繁重起身,沒走兩步,便前傾摔倒在地,雙腳似無知覺。
「有...人嗎...」
許是太久未說話,嗓子澀啞,她瞥見房中多處掛滿銀鈴,拿起不遠處的杯子飛砸而去。
碎玉潛入搖鈴中,不過一瞬,已耗盡她所有,整個人無力向側面滑倒。
不久,匆忙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交疊,竹門被推開,簾幕幽卷,小白眼中閃過聞與桑身影。
他急忙上前,將她扶起,一舉抱上床榻,「落桐,快去找溪神醫來!」
片刻後,一白衣男子坐於榻前,指尖從她手腕上收回,「落桐,快去再熬一副藥。」
溪暮望著聞與桑,「真乃奇人也。」
小白半眯著眼靠近,「溪神醫,治病是治病,你可千萬不要對聞姐姐生出別的心思。」
他眸中希翼,「那可說不好。」
小白猛地站起身,眼睛瞪成圓珠,欲言又止,歪著頭想了片刻,但又表情和緩下。
聞與桑喝下藥,臉色漸漸紅潤,在黃昏之時,再次醒來。
她強撐著身子坐起,「哎哎哎,你可別再亂動了。」
溪暮小跑著上前按住她,放下手中藥碗。
聞與桑先看向那碗,才回眸轉視,眼前人白衣勝雪,用枯藤作髮帶半豎馬尾,眉目溫淡,五官柔和,鼻脊似峰,笑意乾淨漂亮。
溪暮將她後背墊上被褥,扶著她靠住,手捧起藥碗,舀起一勺遞到她嘴邊。
「保險起見,再喝一碗補藥。」
聞與桑注目遞到嘴邊的藥,用手推。
「你是誰?」
溪暮笑盈盈道:「我乃神醫,你這命可是我救回來的,先喝藥,其餘的一會小白來了同你解釋。」
聽見小白,她這才稍微舒緩一口氣。
從他手中接過藥碗,悶頭一飲而盡,但苦澀比她原想的還濃。
忍不住捂嘴乾噦了兩聲,溪暮拉下她手腕,將一顆梅子塞進嘴裡。
酸甜氣絲竄入舌腔,這才好受許多,她點頭謝語,抱著被子向後靠上。
溪暮指向手腕,她也配合遞去,診脈後,他雀躍點頭,笑著道:
「你的毒已解,雖然你是百毒不侵,但同時被兩種奇毒所害...性命也在垂危間。」
「兩種?這是何意。」
「我觀你體內有嗜心散,還有一種慢性毒,你服用並不多,但與嗜心散相撞,藥性強了多倍。」
【小心臟,我什麼時候中的慢性毒?】
小心臟嗚嗚嗚好一陣。
【宿主,我不知道啊,還好有這傢伙,要不然你真不行了,差點要給你收屍了。】
【嚯,這毒還挺厲害!】
見她神色凝重,溪暮玩笑道:「放心,有我在,你性命定無憂,不過你得幫我一個忙。」
聞與桑回神,「多謝這位神醫,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我一定幫!」
溪暮擺手,「此事不急,我倒是更好奇,你這毒從何而來,竟連我也不確定。」
她搖搖頭。
可以確定嗜心散是賀觀逸所下,那他就不至於再下一次慢性毒,她猜測毒還是來自王府,但背後之人不得而知。
「我也不知。」
溪暮搖頭嘆氣,「你還真是可憐,竟有這麼多人想殺你,且都是些陰狠手段。」
【可不嘛,加上肖京墨,他倒是沒用毒,算著怎麼也有三四波人了......】
小心臟默默捏了把汗,【宿主,再再堅持一下?】這話他自己說著都沒底氣。
「行了,你先好好休息,有事便搖鈴,我們都在隔壁。你放心,我這就叫小白過來。」
他走到門邊時,驟然回頭,「對了,你叫我溪暮便好。」
聞與桑笑以回應,門被關上的剎那間,她依稀想起一些事,「他就是那個神醫,溪暮!」
原劇情中,老神醫退隱山林,讓自己的徒弟溪暮出山行醫救人。
溪暮遊歷四方,在雲陽時偶遇男主,後兩人相交甚歡,成為莫逆之交。
溪暮不僅幫男主破獲胡來香一案,還救了狗皇帝一命,讓男主得到一塊免死金牌,以及皇帝的信任,由此開啟被陷害之路。
後來是因為溪暮見男主被官場污濁,又心疼女主遭遇,才和他分道揚鑣。
但最後還是美滋滋和好了。
【這不是男主的貴人嗎?!怎麼來救我了。】
門再次被推開,小白緊隨其後的是一個女孩,身材瘦小,看上去年紀不大,和小白差不多,約莫十三四歲。
小白拉著落桐到聞與桑面前。
「聞姐姐,這是我在奴隸場買的,你說要尋個能照顧你的,我見她可憐,就...」
她向落桐招手,輕撫在臉頰上,女孩皮膚偏黃,先前生活定貧瘠,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盯來,十分可愛。
「你叫什麼名字?」
「落桐。」說罷她便撲通跪下。
「謝謝主人救命之恩,落桐以後會用性命報答。」
聞與桑拉起落桐,「沒事,你以後就跟小白一樣,叫我聞姐姐,不用叫我主人。」
落桐乖巧點頭。
她招呼一旁的小白過來,「小白,快說說,我假死後發生的一切。」
「......」
小白猛地道:「對了,王府那些傢伙,一直跟蹤我,應該是懷疑聞姐姐之死,不過你放心,他們應該徹底相信了。」
聞與桑冷笑,「賀觀逸,你還真是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