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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吾親聞姐姐之墓

2024-09-18 16:22:38 作者: 氿上月
  和瑾跋山涉水,快馬急鞭,終於在兩日後趕回王府。

  他跨入房中,卻不見一人,胸腔猛烈起伏,汗水從額頭滑落。

  轉身走到院中,取下腰間令牌,吹響一陣哨音。

  沒過一會,小九從屋檐上跳下,小跑著來到他面前,「大人,可有吩咐。」

  「殿下呢?」

  「外出辦事,想必和銀闕國有關。」

  和瑾眼皮抽動,試探問道:「聞與桑呢?」

  小九思沉幾秒,「如此說來,已有五日多沒見過她了。」

  和瑾霎時轉頭,目光凌厲,嚇得小九一顫,兩人疾步走過長廊,來到聞與桑門前。

  小九一個健步跑上,拾起地上藥瓶,將藥塞拔開,裡面三顆解藥紋絲未動。

  「遭了,她竟未吃解藥。」

  和瑾等不及一腳踹開房門,屋內空無一人,只有窗戶敞開著,「跑了?」

  藥瓶碎裂在地,「是死了...」

  他上前揪住小九衣領,「你說什麼,誰死了。」

  「...」

  和瑾失魂落魄走出房門,扶著柱子低垂下頭。

  「聞與桑很聰明,既然毒藥三日才發作,她興許還活著,去找,快去找!」

  他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第二日午後。

  小九尋了一夜,也沒絲毫線索,他便想起前幾日:

  「大人,先前三皇子曾來尋過殿下,他是個好心腸的,會不會——」

  和瑾覺得有道理,便留下小九等賀觀逸回來,自己去找三皇子詢問。

  一問才知,他那日確實見過一女子,翻牆而出。

  但蒙著面,未見其樣貌,看方向,是朝城南去的,和瑾這才想起,之前跟蹤聞與桑,見她多次關照一個小乞丐。

  他回到王府時,恰好與鶴撞上。

  鶴看見跪在院中的小九,看一眼和瑾,「小九,為何跪在院中。」

  「殿下——」

  房中起燈燃燭,鶴摘下面具,換好衣裳從屏風中走出,才見兩人雙雙跪在地上。

  「你們可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賀觀逸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面上隱約還透著玩笑。

  和瑾將懷中方巾遞上,「殿下,郡主留給你的拓玉鐲找到了。」

  賀觀逸接過方巾,滿面紅光,眼中閃爍異彩。

  指尖揭開方巾,玉鐲靜躺在其中,周身透光,翠綠晶瑩。

  幼時因貪玩,半山水之間被自己撞的那處白紋還在,「阿姐,觀逸終於將鐲子找回,以後再也不會弄丟了。」

  他將玉鐲收好,發現和瑾還跪著,面如死灰,遂將他拉著起身。

  「你為我辦成一件大事,怎這般沮喪。」

  和瑾繼續從腰間摸索,拿出一張畫紙,站起身攤展在賀觀逸面前。

  「殿下,你看。」

  沒有過多猶豫,他便脫口,「這不是聞與桑嗎?」

  和瑾多希望是自己看走眼,可賀觀逸的話已告訴他答案。

  「殿下,這鐲子來自長霽一家當鋪,這便是當鐲子之人。」

  賀觀逸半抬起畫紙,細細觀摩一陣,的確是聞與桑不假。

  「不知殿下是否還記得,聞與桑三年前出現在長霽,而您三年前娶妻,雖下毒於酒中,可在後山並沒發現世子妃屍身。」

  「當鋪掌柜說,聞與桑典當時說此物對她很重要,讓掌柜無論如何也不要轉賣,他日定會贖回。」

  「您不覺得太過巧合嗎,為何她要一路跋山涉水,北上至雲陽,我想她一定是衝著殿下來的。」

  「為報仇而來。」

  賀觀逸手中畫紙飄飄墜地,唇瓣緊抿著垂下眸。

  和瑾繼續道:「我昨日回時,發現聞與桑並未服解藥,三日毒發,可能已殞命。」

  「你說什麼!」

  他情緒激動,緊攥著和瑾領口,驟然間又鬆開手,顫抖不止,臉色蒼白如雪,跌坐回凳幾。


  「不會的,那傢伙一肚子壞水,怎麼可能甘願赴死。」

  和瑾和小九對視一眼。

  沒過多久,賀觀逸再次換上鶴的衣裳,與和瑾往城外破廟趕去。

  來時發現濃濃煙燻味,破廟已坍塌,被大火燒得烏黑一片,只剩下些廢墟殘渣。

  賀觀逸微眯眼,緊緊捏住衣角。

  路上向乞丐打聽才知道,兩日前夜晚,此處燒大火,和聞與桑交好的小乞丐,也被打傷。

  還聽說他買了一塊城南綠地。

  在那裡守了有一日,乞丐說,見他哭得很傷心,想必是常來找他那漂亮姐姐死了。

  尋著乞丐說的位置,兩人匆匆趕到。

  正見一人披白麻跪在墳前,煙塵繚繞間,燒紙的殘屑紛飛於半空。

  賀觀逸目光落在墓碑上:吾親聞姐姐之墓。

  他一舉抽走和瑾長劍,氣勢洶洶,直落在小白面前,「聞與桑在哪?」

  小白抬頭,瞪眼看去,這副打扮,和那日之人差不多,他便篤定不是什麼好人。

  「你若是來燒紙那便閉嘴,若是來殺人的,人已經死了,還想怎樣。」

  和瑾按下賀觀逸手臂,見他安穩下,奪回他手中劍。

  賀觀逸此時仿佛只有軀殼,木訥呆愣在原地。

  小白偏倚視線,他認得和瑾,憤怒起身,將兩人都推開,「滾,這裡不歡迎你們。」

  「聞姐姐是從王府逃出來的,她的毒是你們所下,她是好人,天底下最好之人......」

  小白眼淚洪瀉而下,再次揚聲道:「滾吶!」

  賀觀逸拉住要上前的和瑾,凝視墓碑好一陣,轉身離開,兩人隱蔽於樹下。

  「你去找三年前我成婚時,為那女人梳妝打扮之人,看看到底是不是聞與桑,若是她——」

  「她三年前怎麼活下來的,今日便亦然,兩次所下之毒,都為奇毒,莫非真如她所說,真是神仙不成?」

  他取下面具,眼中染著悲傷。

  山間勁風起,沒過多久便下起急雨,浸透衣衫,雨水從臉頰連接著滑下。

  「殿下,回去吧。」

  賀觀逸並未吭聲,遠處小白也依舊跪在原地,他遞給和瑾一袋錢, 視線落在墓前。

  和瑾接過,小跑至小白身邊,「這錢收著,以後好好過日子。」

  小白一把奪過,「這錢是你們欠聞姐姐的,根本抵不過她一條命,貓哭耗子假慈悲。」

  「你個臭小孩!」和瑾抬起的手頓住,轉向墓碑,鞠了三躬。

  小白待了一陣才離開,賀觀逸從樹後出現,腳下濕窪,行過時帶著粘重腳步聲,他輕撫在墓碑上。

  「你最好還活著...」

  他的聲音被雨水掩蓋,飄在風中,消弭於天地。

  ***

  皇宮西面,宛泉宮風月殿中。

  江月眠剛被伺候著寬衣,身後丫鬟碧環驚叫一聲,重重跌落在地。

  她只是撣拂衣領,面色如常坐在梳妝鏡前,「何事慌張?」

  碧環指向榻邊的牆柱,「公主,刺....刺客。」她拔走深陷在牆中的利箭,雙手捧至江月眠眼前。

  她抬手,目光流轉間,蔥白指尖撫上,靈活解開利箭上的繩索,一張紙條從上脫落。

  江月眠四下張望幾眼,才緩緩打開,目光自上而下,匆匆瀏覽,便起身放在燭火上。

  信紙被火點燃,一角逐漸化作黑灰煙漬,盈盈火光,江月眠放聲噙笑。

  「普天之下,竟有一人懂我。」

  笑畢,她起身走至牆柱,凝視著裂紋,好一陣,轉頭警告道:「今日之事,你什麼也沒看見。」

  碧環連忙跪地,將利箭舉於頭頂,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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