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維硯看向周圍，和屬下搬了好些木箱，累積起高度，指向那處道：
「姑娘，你可踩著木箱下來，別害怕，我這手下武功好，會護住你。」
聞與桑向下瞟一眼，這是見人有難就幫，有些太過善良了吧......
「謝謝！」
她反身踩在木箱上，縱身一躍，穩穩落地，向二人點頭便要離去。
肖維硯連忙追上，與她禮貌隔開些距離，「你是召凌王府逃出來的？」
因聞與桑蒙面，又背著一袋行囊，他便不由得多問了幾句。
她連忙擺手，「你放心，我不是小偷，我是王府丫鬟，這宋嬤嬤不喜歡，命我離開，想著走正門也太丟臉了。」
肖維硯也沒有多問，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看著走遠的背影，她無奈道：「這肖維硯還真是好說話，怎麼就能和賀觀逸那喪良心的是朋友呢。」
沒走多遠，至一僻靜小巷，聞與桑便感覺身後有人，猛地轉回，卻空無一人。
「誰，出來！」
一道深褐色身影躍下，拔出手中利劍正對。
聞與桑掃一眼，面色失落，「你是肖京墨的人？果然都一樣。」
她抬手道：「這劍就不必見血了，我已被賀觀逸下毒，沒多少時間可活，但還有一些事沒做完，你就當發善心，讓我多活幾刻？」
青禹沒有收劍，只是大步向她靠近，用劍柄抬起她手臂，半抬手掌感受。
內力全失，毒入肺腑，最多半日可活。
試探下，便退開些身子，「我需看著你死。」
聞與桑聳肩，「隨你。」
她轉身走出巷子，朝著先前當乞丐的破廟走去，到時才發現四下無人，給了小乞丐些金銀，在破廟門口等著小白。
沒過多久，小白從茅草堆中跑來，「聞姐姐，你又來看我了！」
聞與桑揚起唇，「聽你叫我一聲姐姐，可真不容易，小鬼頭。」
反手打開背上包袱，拆開一碟牛肉，遞到他面前。
「我上次明明給了你那麼多銀兩，自己不捨得吃，被搶走了吧。」
小白撓撓頭，「你怎麼知道。」
「我可是仙君來著，你忘了？快吃吧，還是熱乎的。」
小白接過，白淨的臉上堆起喜悅，他已經對聞與桑這些胡言亂語免疫了。
「小白，你是我在世唯一的朋友，但恐怕我以後都不能來看你了，我快死了...」
小白並沒抬頭，只是笑著咀嚼嘴裡牛肉，見沒動靜，才抬眼看去，聞與桑表情認真，不像開玩笑。
手中牛肉砸地，他鼓囊囊的腮幫子僵住，「你騙我的吧...」
「你聞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不說這個，我有件很重要之事，需托你去做，可要仔細聽好。」
她將包袱遞過去，攤開其中一抹方巾，包裹著金銀珠寶，這是她走時去賀觀逸那處拿的。
「小白，我死後，你拿著這些銀子，幫我選一塊好地立墳，有了這些金銀，你可以做任何事，再也不用當乞丐餓肚子受欺負。」
小白的眼淚像珍珠似的滴落，他癟著嘴不停搖頭。
「我不要.......你不會死的，我們去找郎中，有這麼多銀子，一定可以救你！」
她反握住小白的手，眼神微眯，眼珠流轉向身後。
小白被她拉著再次坐下，從余光中看見不遠處有一人。
聞與桑摸著他頭頂，「我相信小白很聰明，沒有我，依舊可以好好活著。」
小白愣愣點頭，他握拳緊攥著剛才聞與桑塞給他的紙條。
說話間，她氣息便越發微弱費力，三日左右，聞與桑猜測應該快到毒發時間了，於是坦然一笑。
夜幕漸籠，昏黃色餘暉從雲層溢出，沉靜又落寞，遠望去，群山隱沒，飛鳥在空中留下悠長墨點。
「落日真美...」
她說話時，夕陽印在側臉，光暈輕柔，微垂眼眸似冬日暖陽般和煦，她的身子被浮光籠罩，似輕柔羽毛。
話止，她便靠著小白閉上了眼。
一滴流淚從眼角滑落，滴在他手臂上，燙得他渾身發顫。
小白單手捂住嘴，眼淚隙入指縫間，緊繃的肩緩緩落下，他用袖口抹去眼淚。
遠處的人走到面前，他目光狠厲，一直瞪著對面。
青禹看著紋絲不動的聞與桑，抬指落在她鼻息，確定無氣。
又放於頸脈，確定無脈搏，用內力感受，十分肯定眼前人已死。
小白推開他手，「走，人都死了，你還懷疑聞姐姐是裝的嗎！」
青禹對著聞與桑抱拳半行禮，便轉身離開了破廟，回去復命。
等他走遠，小白才打開懷中紙條。
認真瞧了上面的字，他是好學的，認識一些字，但不多，所以也只能看懂一半。
但他隱約猜到聞與桑要說的話，「你放心，聞姐姐。」
小白將行囊拴在身前，背起聞與桑，他年紀小，個子比成年男子矮些，但還是比聞與桑高出半個頭多。
剛離開破廟沒多遠，小白便察覺到草叢中似有人。
於是帶著哭聲道：「聞姐姐，小白帶你去看郎中，說不定... 」
他喃喃自語，逐漸有些瘋魔。
直到感覺那目光消失，小白才閉上嘴，背著她在夜色中緩行。
當晚，據說幾個壯碩劫匪放火燒了城外一處破廟，還燒死了一個人，不過據說那人早就死透。
一連還打傷了幾個乞丐，不過這事只是宣揚幾刻，便再無人提及。
畢竟誰會在乎破廟被燒，在乎乞丐受傷。
似乎這就是一件平常事，掀不起一點波瀾，任何人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