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瑾將他手用劍柄挑開,「舞姬不是兇手,真相自會大白,四皇子對舞姬這麼感興趣,不如去美湘樓找些樂子。」
賀觀逸無言,只是用袖子拂拭臉上墨跡,慢悠撿起腳邊書籍,撣去灰塵,整齊擺放在原位。
見兩人都不搭理他,肖京墨火氣越盛,揮手將書籍再次打翻,又看著賀觀逸默聲收拾。
他懶散道:「你若真這麼閒,便去府中自己找,若尋見舞姬,帶走便是。」
肖京墨伸指夾壓他下巴,「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最討厭你這副清高樣,到底是沒心的廢物。」
不知怎地,那舞姬會讓他想起聞與桑,此事,他還沒與賀觀逸清算,雖然先前對她動過殺心,可青禹離開未多久。
他便後悔,命人去尋,卻換來青禹親眼見她毒發,他都再三捨不得殺之人,這殘廢倒是痛快。
以前無論如何羞辱,都不見他有半分情緒,像個死人,漸漸地,也覺得沒意思,就像唱獨角戲。
不過他依舊樂意羞辱賀觀逸,他很想知道,什麼,才會再次掀起他的情緒。
肖京墨曲掌示意後方,青禹轉身出門,在府中四處尋找,翻箱倒櫃轟隆聲,一陣又一陣。
他將手搭在賀觀逸肩頭,「你還記得與桑嗎?聞與桑。」
手臂從賀觀逸肩頭離開,腳步聲在他身後游離,霎時,肖京墨縱身躍坐在案几上。
「我屬下曾言,她死時,很難過,臉色愈白,看上去特別可憐。」
「你殺的!」
賀觀逸桌下雙掌發顫,緊握成拳,深藏在衣擺之下。
和瑾察覺到,將肖京墨推離案幾,「四皇子,我們沒空聽你廢話,實在閒,可以到茶館去。」
肖京墨瞪去,「賀觀逸,與桑的仇,我定會替她報,也勸你最好安分守己,今日權當一個小警告。」
身後青禹進門,「沒有舞姬蹤跡。」
「既然不在你這,那就要去公主府走一趟了。」
肖京墨嗔笑一聲,將鄙夷與厭惡,鋪陳展與他面前。
直到院中恢復寂靜,賀觀逸才舒緩身體,「和瑾,派心狐、危燕、畢烏、斗...」
和瑾打斷他,「殿下,你這是點名呢?讓暗衛全去保護聞姑娘了,看肖京墨情形,想必沒認出她。」
「你若真擔心,不如我去知會一聲,溪神醫說聞姑娘與公主有交易,公主自會派人保護。」
「好。」賀觀逸應得滯緩,似乎並未認真聽。
他腦中浮現聞與桑的臉,沖他彎眼笑,卻驟然落淚,捂壓心口,疼得臉色慘白,試圖向他求助,但失望垂手。
曾經他使過那毒藥,親眼見證他人死去,自己只是高高在上,冷漠看著,中毒之人苦苦哀求,眼淚迸發。
溪暮同他講過,那時她中了兩味毒,都是因為他,才會讓她陷入煎熬,徘徊於鬼門關。
「是我對不起她。」
「砰咚。」賀觀逸趴在案几上,和瑾收回手掌。
自從殿下知道自己下毒,害得聞姑娘昏死一月,便時常陷入自責,就像王爺王妃去世時,那瘋魔的狀態,一模一樣。
和瑾實在不忍心。
殿下十歲始,便將這份自責埋於心中,已長成參天巨樹,根深蒂固無法自拔。
他關上房門,落寞站在門外。
春嫵正端著點心,「和瑾大哥,你怎麼站在這,殿下已休息了嗎?」
他道:「你去請溪公子來。」
***
聞與桑舒坦兩日,過了把主子隱,不知怎地,公主對她格外小心,走哪都有暗衛跟著,護她安全。
她坐在鞦韆上,手中捻挫花莖,「想回家了...」
小心臟驟然出現,【想家了?那就完成任務,回家享受幸福生活。】
【可你不是說,我死了嗎?】
【哎~你是重新享受人生,會從嬰兒開始,財富權勢可自己選擇,怎麼樣,聽上去很爽吧。】
她扔掉花莖,「我已經擁有過最幸福的人生了。」
聞與桑在現實生活中,極為幸福,父母萬分寵愛,父親做香水起家,手下包攬茶、酒、建築等眾多行業。
她是名副其實白富美,家裡有疼愛她的哥哥,帥氣睿智,從小吃過的苦大概就是咖啡,以及後來生病那一年。
但她並不嬌氣,性子淡薄,所以對任務沒那麼上心,來到劇情世界,是真將苦頭嘗個遍。
小心臟吸了吸鼻子,似乎又聞見宿主那超強死感,於是轉移話題,【不知陸柏起是否破案。】
聞與桑猛地站起,公主沒有告知,說明陸柏起還未破案,距離三日之期,還有半日。
她焦急向殿廳跑去,詢問才知,公主去往母妃宮中請安,還未歸來。
於是她憩在涼亭中。
碧珠緩步靠近,「聞姑娘,你怎喜歡在涼亭中休息,隨我去房中吧,試試新衣裳。」
聞與桑抽搐嘴角,就這兩日,公主將她當成奇蹟暖暖,試了不下百套衣裙,飾品也極講究,命人量身定製。
她被迎著進屋,兩排木施掛滿衣裙,頓感兩眼一黑,「碧珠,要不,你們進來幫我換吧?」
碧珠應聲,先前都是聞與桑自己試衣裳,從不讓她們幫忙,
聞與桑實在疲倦,畢竟任人擺弄,沒那麼累。
碧珠褪去腰帶,外衫,獨留下裡衣,她鋪展內裙,瞥見一隻炫彩蝴蝶,紫色翅膀,海藍色身軀,活靈活現。
像正趴在聞與桑後腰打盹,「聞姑娘,這蝴蝶可真好看。」
「?」
她沒明白碧珠虎頭虎腦的話,「蝴蝶是挺好看。」
「會疼嗎?」
聞與桑詫異反問,「何意?」
「您背後的蝴蝶刺青呀。」
她偏過頭,快步走到銅鏡前,曲身回首望去,一隻臥飛紫蝶,刺於後腰中線。
聞與桑用指尖輕蹭,精細絕倫,似和肌膚融為一體,「還挺牢固,洗浴多番,也未見掉色。」
正當她在思考刺青何來,一侍女上前稟報:「碧珠大人,殿外有人求見。」
「你讓她回去吧,晚些時辰來,公主不在殿中。」
「那人約莫是來找聞姑娘的。」
聞與桑走近,「什麼樣的人?」
「他說他是工部司郎中陸柏起,同來的還有位貌美女子。」
她微闊眼,「更衣。」
想來,是男主尚未調查清,特來詢問;又或是前來感謝,她提供線索。
不管是哪種,她都要面對男女主,畢竟往後還有很長一段相處時間,早點解釋清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