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地重遊

  軒轅城的馬車匯入了南來北往的車流中。小夭和璟一行人一路南行，到了臨近清水鎮的地方，兵分兩路。

  小夭和璟準備回到東海的荒島，尋找救了璟的鮫人夫婦。鮫人居無定所，四海漂泊，定是要費一番心神尋找。為了便於行事，璟和小夭決定，他們二人先去島上尋覓。左耳和苗圃按璟留下的地址，去往赤水新澤州。

  新澤州是之前橫亘於赤水內陸的一片荒漠，也就是小夭的母親生前一直苦守的地方。小夭的母親王姬大將軍在戰後成為了人們口中的旱魃大妖怪，時時刻刻受著太陽之力的折磨。但她為了天下蒼生，也為了能再見女兒一面，一直忍受著煎熬。所幸，她的等待沒有白費，在與小夭短暫地相守後，她無憾地離開了。現如今，那片荒漠降水充沛。更是因為接受了太陽之力及小夭父母散失的靈力，土壤肥沃，莊稼長勢良好。久而久之，這裡就形成了一座富饒的城市——新澤州。

  在得知小夭想要離開的打算後，璟便提前做好了準備。他不知小夭與自己將要去往何方，於是動用塗山氏的暗網以及昶的力量，幾經輾轉，在大荒各地都購置了些許家業。並將自己的部分私蓄轉移到這些地方。為保周全，璟行事十分隱蔽，且都是分散購置，不易被人發現。因而，在新澤州也有璟的宅院。

  苗圃與左耳本不放心小夭同璟，想一道而去。但考慮到他們二人皆未見過鮫人夫婦，想要幫忙尋人實在不易。加上璟的勸慰和小夭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證。他們倆最終同意了。不過苗圃表示自家小姐若是半年內還沒回來，就算找到天荒地老，她也會一直找下去。還會告知白帝和軒轅王二世，集齊整個大荒的力量尋找小姐！

  小夭拍著胸脯，掩面笑到：「好好好，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有找我的機會的。」

  話別結束後，左耳和苗圃按著璟給的地址，前往新澤州。一路上，他們換乘多輛馬車，順利到達了目的地。而璟則召喚了坐騎狸狸，同小夭一同往海島的方向飛去。

  萬里晴空，紅日高懸。清風拂面，令人心曠神怡。小夭伸展雙手，擁抱撲面而來的微風。璟擔心她跌落，挽著她腰身的臂膀又緊了兩分。

  「璟，好舒服呀。」小夭回過頭來，對璟嫣然一笑。這一笑，令璟心動神搖。自他從島上甦醒，趕到玉山接回小夭以來，小夭便一直未曾舒心笑過。在荒島的時日，於昏迷的璟而言不過是一瞬；於小夭而言卻是整整七年。這七年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事，壓著小夭透不過氣來。好在，上蒼垂簾，他們還是等到了彼此。想到此，璟嘴角噙著笑意，問道「什麼令你覺得舒服？」

  「是風。」小夭說到：「璟，清風拂過我身側，如同你在撫摸我的臉龐。之前，你消失不見的時候，我打開窗子望著月亮。月光的清輝灑在我臉上，風兒徐徐繞過我身旁，就好似你在我的耳邊呢喃。我喜歡微風拂面的感覺，就像你懷抱著我。」

  小夭的回答讓璟的身子微微震顫，他不敢想像，在無數個孤寂的夜裡，小夭是如何望著清冷的夜色，於絕望中希冀他的歸來。

  小夭發覺璟的異樣，察覺到自己好像失言了。她抬起雙手，捧著璟的臉：「怎麼了，璟。別難過，我在這兒。我們都好好的，以後再也不分離。」璟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動了動酸澀的喉結，卻發現不知從何說起。看著小夭關切的目光，璟得眼眶有些濕潤，他急切地抱緊小夭，將懷中的人圈進自己的臂膀之中，喃喃道：「小夭，小夭，我們再也不分開。我會一直在你身旁，一直抱著你不分手。哪怕你對我生厭，我也絕不離開你。」

  「璟，那你現在就得鬆手了。璟一怔，但抱著小夭的手卻固執的不肯落下。小夭狡黠地說到：「你抱得太緊了，我都快喘不過氣了。璟，再不鬆手，你夫人我就要被你勒死了。」璟聞言，趕緊鬆開小夭。還拍拍小夭的背，幫她順氣。小夭「沒好氣」的白了璟一眼。她實在不知道，璟幾次死裡逃生，身心都遭到重創，哪兒還有這樣大的力氣。

  「小夭，你還好嗎？」璟著急地問道。

  「有你在身邊，不好————，才怪呢！」小夭還是那般古靈精怪，讓璟的心情先是跌落谷底，再是喜不自勝。出其不意如她，只怕璟還需一生方能了解，但這恰是他一生所求。

  他們乘坐狸狸，白天飛行，傍晚尋一茂密的樹林休憩。璟會在河邊捕魚，或者在林中獵得野味山珍，給小夭做好吃的。小夭也會定期給璟把脈，並拿出提前煉製好的藥丸讓璟吞服。璟每次都乖乖服下。小夭忍不住感嘆：「怕是世間再也沒有比璟更聽話的病人了。也沒有比璟遭受更多苦難的病人了。」思及此，小夭不由得心痛。看著璟蒼白的臉色，小夭暗暗發誓，無論需要什麼靈丹妙藥，她一定會將璟治好的！

  夜幕降臨的時候，璟拿出一個一尺長的玉筒，擰開蓋子。幾隻靈敏的蜘蛛竄的一聲爬了出來，在樹的枝椏忙碌。小夭興奮道：「是盤絲蛛！璟，你竟然把它也帶出來了！」為方便，他們這一路輕裝簡行，小夭已經做好了露宿荒野的準備了，沒想到璟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了專門紡紗的盤絲蛛。記得上一次，小夭乃赤宸之女的流言在大荒內盛行之時，小夭心灰意冷。璟專門帶她外出遊玩，途中，就曾躺在盤絲蛛編織的精美綢緞上。

  璟笑道「：我預感我們此次尋找鮫人夫婦免不得露宿荒野，於是便提前備著了，今夜倒是派上了用場。」

  「璟，你太棒了！」小夭縱身一躍，跌進了柔軟的睡榻上。璟眼疾手快，趕在小夭之前躍入蛛絲網中，將小夭穩穩接住。

  他們的睡榻編織在密林的高處，正眼望去，便可以看到月色如水，灑落在大地上；星光熠熠，宛若銀河鋪展。在朦朧的夜色中，心愛的人靠在身側，小夭和璟都感到了一股不可描摹的幸福。他們低語了許久，隨後枕著星河入了夢鄉。

  三日後，狸狸乘著一青一白兩道身影，來到了東海的荒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