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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等閒平地波瀾起

2024-09-14 10:02:45 作者: 灞橋柳
  書接原著,皓翎王和阿念在軒轅城送別小夭和璟。

  【小夭有駐顏花,璟是九尾狐的後裔,一旦離去,他們就會徹底消失。皓翎王早已察覺璟和小夭的心思,卻一直沒有點破,反而故作姿態,任由軒轅王和瑲玹以為小夭會留在軒轅城。等瑲玹找不到小夭時,肯定會震怒。】

  璟和小夭回到了乾方島的葉府。雖然一路遊山玩水,不疾不徐。可小夭還是覺得有些疲累。她一回到院子裡,就跑到榻上睡著了。

  臨睡前,小夭讓璟也休息一下。於是璟寬了衣裳陪小夭躺在榻上休憩。

  半個時辰後,璟先起了。他估計左耳已經從集市上買好了食材,便趁著食材新鮮給小夭備膳。

  璟將袖口挽起,露出細長且骨節分明的手腕,手腕上仍舊可見深深淺淺的傷痕。璟已經可以坦然面對這些傷痕了。左耳和苗圃雖然有些驚詫,但也知道人人都有不得已的秘辛,因此從不多問。

  很快,璟熟練的剔除雞的內臟,並仔細清洗。璟處理的雞乾淨味美,鮮香嫩滑,小夭常常讚不絕口,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滿臉幸福。每當此時,璟就坐在小夭身旁,溫柔地看著她大快朵頤,偶爾伸出手輕輕幫她擦拭嘴角。

  當著左耳和苗圃的面,小夭還是有絲窘迫。不過,璟卻一臉淡定,仿佛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再看看左耳和苗圃,兩人都很默契的吃飯不說話,小夭後面竟也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接受了。

  有了珍兒和寶兒後,左耳和苗圃要先給孩子們餵飯,往往一個時辰才堪堪餵完。因此慢慢就和小夭分開進食了。

  璟今日準備給小夭做滷雞翅,清蒸鱸魚、羊肉燴飯和石肚羹。石肚羹——取清澈的溪流水,放入小石子煮沸,取出泉石之氣,再將肉肚放入其中烹煮成羹。這樣做出的羹湯糜爛入味,入口即化。小夭和正在換牙的珍兒寶兒都很喜歡。

  小夭睡了個甜美的午覺,就被一陣一陣的香氣勾醒了。她咽了咽口水,迷迷糊糊從床榻上爬起,正好看見璟坐在身側靜靜地看著她。

  「璟,你這麼快就醒啦!」

  「嗯,小夭我比你早起了一會兒,可以吃飯了。」

  「一會兒是多久?」

  「一個半時辰。」璟坦然說道。他用了一個時辰備膳,另外半個時辰在床沿靜等小夭醒來,做好的膳食他都用靈力溫著。

  小夭不好意思的低笑了一下,和璟比起來她好像越來越懶了。不過璟向來不拘著她,她也很願意做一個自在懶人。

  「璟~~」小夭自然的伸出雙手,撒嬌道。

  璟看著小夭撒嬌的樣子,心中很是滿足。他很熟練的將小夭抱起,放在席墊上。

  小夭看著食案上的一桌美味佳肴,不由得食指大動!璟讓她慢些吃,飯後還有青艾糕和小玉瓜。

  小玉瓜島上一年四季不常有,璟在府上建了地窖,採購了許多新鮮四季瓜果放在裡面,小玉瓜最多。

  小夭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她不要當神仙,她就要這樣的日子。

  很快,璟和小夭回到島上的日子就過去一個月了。苗圃和左耳依舊在葉氏藥材行幫忙,璟也依舊上午出門,中午回來和小夭吃午飯並陪著小夭就診。

  這樣的日子就和往常一樣自在閒適,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消息,一切好像會一直延續下去。


  一天璟外出回來後,小夭就覺得璟有絲異常,似乎有話想對自己說,但又不知如何開口。

  「璟,你是不是有話想和我說」?小夭開口問道。

  「小夭,剛接到密報,老軒轅王病重,纏綿床榻。陛下發布告令,遍尋大荒名醫看診,收效甚微。」 璟說到此,默默觀察小夭的神色,見她無明顯不妥,繼續說道:「更有傳言,老軒轅王陛下已經選定了長眠之所,就在神農山的崇吾峰,以此俯瞰大荒四方,見證各大氏族的交融匯合。此外宮中傳聞,老軒轅王陛下神思恍惚,夜有所夢,甚為思念你。」璟說完,停下碗箸看著小夭。

  「璟,我知道了。」小夭的語氣很平靜。「我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他的壽命就神族而言,也是高壽了。璟,不用擔心,我很好。」

  小夭說完夾起一塊燜筍餵給璟。

  「這塊筍很好吃。」小夭讚嘆道。

  「廚房還有,晚上我們做油燜春筍怎麼樣?」璟提議道。

  「好好好。」小夭高興的點點頭。

  雖然小夭表現的很平靜,但是璟知道她仍需要一些時間排解內心的憂傷。

  晚膳小夭所食不多,擔心璟半夜起來給她做宵夜,小夭才勉強將四神湯一飲而盡。

  夜裡小夭伴著璟娓娓道來的聲音進入夢鄉,她本是做夢,夢見和少年的璟一同遊歷大荒。看著他學習管理商鋪,偶爾與族中少年一同溜出尋珍探秘,並躲避長老的追蹤。

  後來夢就變了。便成了外婆白髮蒼蒼的模樣,舅舅們一去不回的模樣,娘親和嫂嫂痛哭的模樣。小夭的夢中還出現一個人,小夭看不清這個人的模樣,只知道這個人氣宇軒昂,威儀萬千。從小夭記事起,這個就很少來過外婆的宮殿,小夭自然記不清他的長相。

  隨後,小夭還夢見了毆打她的九尾狐。九尾狐口口聲聲說要為夷彭報仇,要為自己的斷尾報仇。小夭被關在籠子裡,她很害怕。

  「父王救我!娘親救我!哥哥救我!」小夭在夢裡大喊,希望有人接她回去。

  「父王救我!娘親救我!哥哥救我!」小夭知道沒有人會救她,但她就是想喊,至少有自己的聲音陪著自己。

  「小夭!小夭!小夭,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小夭聽到有人在夜色中急切的跑來。她睜開眼,不是父王,不是娘親,不是哥哥,是璟。

  「璟!璟!」小夭一睜開眼就看到璟,璟淚雨朦朧,眼眶發紅,滿是擔憂之色。

  「璟!璟!他們都不要我了,外婆走了,娘親走了,她們都不要我了!」

  「璟,我不想死,我還想找娘親,我想等哥哥接我,沒有人接我!沒有人要我!沒有人要我!」 小夭哭得很厲害,她想起五神山,想起朝雲峰,想起囚禁她的籠子。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這些事情了。

  「小夭,小夭你做噩夢了。沒有人不要你。纈祖娘娘、皓翎王、王姬大將軍她們都很疼愛你,絕沒有離棄你。兩位軒轅王陛下也很珍愛你,不願讓大荒任何氏族輕看了你。小夭很勇敢,你只是幼童,卻殺了對你施虐的人,再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你不僅有箭術,有醫術毒術。還有我,有苗圃左耳,還有很多關心的人。」璟把小夭緊緊抱在懷裡,像哄八歲的孩兒一般安慰她。

  「真的嗎?真的嗎,璟?」小夭抬眸看璟,她迫切需要回應。

  「真的,真的小夭。我可曾騙過你。小夭,我們還去過赤水,去尋王姬殿下和赤宸將軍,他們都很驕傲有你這個女兒。」璟一隻手緊抱小夭,一隻手拍拍她的頭。


  「對,我見到了爹爹和娘親。」小夭想起來了,璟帶她去見父王,去尋爹爹和娘親。

  「你還給苗圃找了好夫婿,給左耳找了好妻子。」

  「我給苗圃和左耳辦婚事。」小夭循著璟的引導,繼續說道。

  「你把珍兒和寶兒逗得哈哈大笑,他們常常黏著你,讓我很嫉妒。」

  「珍兒寶兒,璟不高興了嗎?」小夭問道。

  「我不高興了,小夭人見人愛,我怕小夭心裡沒有我,只有別人。」

  「小夭心裡有璟,小夭最愛璟。」小夭想掙扎著和璟解釋。璟抱得太緊了,小夭沒掙開,吻到了璟的耳朵。

  璟把手放鬆了些,但小夭還是倚在他懷中。

  「我知道,我知道小夭心裡有我。」璟吻了吻小夭的鼻尖,說道:「我的心裡只有小夭,我永遠都會陪著小夭。」

  小夭笑了,就像小孩子得了蜜糖一樣高興。

  「後來呢?珍兒和寶兒後來呢?」小夭拍了拍璟的後背。

  「後來,我們去了比丘國、周饒國、望北島。你救了周柔荑,還幫她脫離不幸的生活。她現在能夠憑藉自己的本事立足於世。」

  小夭的腦海浮現出周柔荑的臉和她感激的目光,小夭很快樂。

  「後來呢?後來呢?」小夭繼續問道。

  「後來,我們回到了乾方島。有一天晚上你讓我給你講故事。故事裡,有一個女子幻化為男子的模樣,她在清水河邊救了一個叫花子。後來叫花子成了她的葉十七……」

  璟的聲音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小夭很快就沉沉睡去了。璟怕小夭會醒,一直摟著她。末了,還是小夭自己覺得不舒服,向後倒去,璟才將人放下。

  夜裡,他怕小夭再做噩夢,一直留著心神,不敢完全睡去。

  翌日,小夭睡醒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小夭除了眼睛有些酸澀發腫,精神倒還不錯。璟感應到小夭醒了,他也立即醒了。

  小夭看到璟眼底隱隱有青紫之色,知曉他昨夜照顧自己肯定沒有睡好。她伸出手,摸了摸璟的臉。

  「小夭,今日醫館歇業一天,我們去島上各處玩好嗎?」璟握住小夭的手,親了一下,動作輕柔,似蜻蜓點水。

  「好!」

  璟用溫熱的帕子給小夭敷了一下眼睛,兩人略微洗漱,換了衣裳,就攜手出門了。

  璟在後山采了一束繽紛絢爛的木槿花給小夭,兩人去山澗戲水,又去島上的商鋪街巷遊蕩。

  島上的人見到璟和小夭都覺得恍若神仙眷侶,頻頻側目。好在乾方島民風淳樸,眾人只是看看,並未打擾這對璧人。

  璟和小夭在附近逛逛,小夭撿了幾樣有趣的東西買,璟幫她提著。後來他們不知怎麼了,走著走著,竟來到了一處醫館。

  是山羊老爺爺開的濟心堂。山羊老爺爺醫術精湛,學識龐雜,在島上多年,很得居民敬重。

  「璟,你是要讓我看病嗎?我自己就是醫師。」

  「小夭,醫者不自醫。不過,是要給我看病,你陪我進去?」說完,璟就牽了進去。

  山羊老爺爺白花花的鬍鬚十分引人注目,只見他精神矍鑠,此刻正在悠閒地整理醫案。


  「你們倆誰看病呀?」見有人來,他衝著璟和小夭問道。

  「晚輩姓葉,特來問診,求醫師診治。」璟微微行禮道。

  山羊老醫師讓璟先坐下來,他好把脈。璟先扶小夭坐下,然後自己坐在小夭身側,往前遞手。

  山羊老爺爺把了一會兒脈,悠悠開口說道:「公子脈象奇特,竟像是本元大傷之人幾次重聚。公子的本元本已破碎不堪,有日落西山之象,後竟能起死回生,且與常人無異實在是奇妙。」

  「那璟的身上可還有任何不妥?」小夭追問道。

  「若說不妥,那便是公子似有憂思。」山羊老人看了一眼小夭,繼續說道:「由愛故生憂,由憂故生怖。公子的憂思想來便是身邊人。」

  小夭看了一眼璟,璟也回望著小夭。「這人真厲害,不僅懂醫術,還識人心。」小夭暗自感嘆道。

  「那璟的憂思如何能解?」小夭又問道。

  山羊老爺爺示意小夭伸出手來,說道:「解鈴還須繫鈴人。起因既在你,那就應當先為你診治一番。」

  小夭知道璟在為她擔心,因此乖乖遞出手來,任由山羊老人把脈。

  山羊老人把了一會兒脈,摸著鬍鬚,眼含驚異說道:「公子的脈象已乃世間之奇,小姐的脈象更為奇特!小姐的脈象竟如人族的脈象般柔弱,可仔細留心便可察覺小姐周身散落著幽微的靈力。小姐乃神族後代,但靈力分散,難以凝聚。」

  璟和小夭都睜大了雙眼,此人所言極是。只是簡單一次診脈,就可判定出這麼多東西。

  「夫人嫁與我時,常有夢魘。起初夜夜驚懼不已,後慢慢不受夢魘之苦,至今已過七十年來。然,近來陡生波瀾,夫人再夢及少年之事,夜不能安。吾心憂思,先生可有藥解?」 璟誠心問道。

  「心病還須心藥醫。」山羊老人一臉凝重地看著璟和小夭,語氣深沉地繼續說道:「治病救人,需治本源,心病亦然。小姐的心病乃多年神傷所致,若不根除,只怕仍可能會困於夢境中。望小姐能直面過往,不留遺憾,暢意人生。」

  小夭聽著山羊老人的話似有所悟,不留遺憾,暢意人生。

  璟連忙道謝,陪著小夭走出了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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