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還記的昔日對小夭的承諾,生下雪兒後,他就請人將葉府庫房的金子磨成細沙。
小夭懷孕的這些年,璟的葉氏藥材行、絲織坊、天一客館、珠寶鋪都經營得很好。不僅在乾方島及附近島國銷路暢銷,還與大荒的商人往來接洽。
從前,璟在大荒買下的幾份不引人注目的產業,如今也發展的不錯。因此府上的庫房充盈了不少。
璟對黃金、金貝沒有特殊的情感,他覺得只要夠用就好了。若是不夠用,塗山家的後裔自然有多種生財之道。
但是小夭喜歡,璟也樂意做一個「默默無名,汲汲營營」的商人。行商於璟而言,既有塗山氏血脈的傳承,也有璟個人的慧眼獨具。看著每年年底府上進帳的利潤,小夭常常覺得璟像一隻招財狐狸!
小夭想躺平,但實力不允許呀!她這一身醫術,若不能才盡其用,豈非太可惜了?璟常常說小夭是濟世懸壺,醫者仁心。好吧,為了這麼高的讚譽,她也不能生出懶惰的想法。
璟辟了一個新的庫房專門放金山,小夭一入內就看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山頭,足足有兩個房間那麼大。
「璟,這是用了我們府上的多少銀錢弄的呀?」
「是府上金子的一半。」璟應道。
這座金山與當初父王給的也不遑多讓呀!而且還多了一道工序,磨成細沙,不會硌著。
財大氣粗,財大氣粗!小夭嘖嘖稱奇。
後來就是將珍兒寶兒和雪兒都帶過來了,小夭和孩子們玩起了捉迷藏,以及金子版「打雪仗」。
孩子們剛開始很驚喜,後來發現金堆里不好藏人。而且金子打人又硬又痛,大家還是喜歡真正的山頭。
小夭享受過土財主的滋味,滿意的帶孩子們離開了。臨走時,她還拎起孩兒們上下左右,前前後後晃蕩。無它,就是為了將身上的金子都晃掉。
正所謂財不外露,從前顛沛流離的生活還是讓小夭覺得不可太張揚。萬一招來小偷了呢?又萬一被人盯上綁架了孩兒呢?
仔仔細細檢查無誤後,小夭就帶著孩子們離開了。可憐的雪兒被娘親這麼一晃,頭髮都散開了。她把擋在眼前的頭髮撩開,過了不久又有新的頭髮擋住了眼睛。
後來雪兒就不把頭髮撩開了,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臉上,看起來像一個無臉的小娃娃。
小夭想給雪兒梳一個好一點的頭髮。奈何複雜的她不會,簡單的話又容易松鬆散散,沒過多久散開。
璟見狀接過梳子給雪兒梳了一個簡單靈動的雙平髻,又給小夭梳了一個如雲盤迴的凌虛髻。小夭和雪兒相視一眼,兩人都很滿意。
璟和小夭飯後經常牽手散步,有了雪兒後也是如此,有時也會帶上鹿。住在岱輿山附近的居民,經常可見葉先生攜著玟醫師及女兒其樂融融、嬉笑玩耍的畫面。
受比丘國的影響,乾方島也過望月節。選中一年中月亮最圓的那一日,島上的居民無論男女老少都會自發或結伴賞月。
銀盤般的明月高掛於夜空,灑照柔和的光芒,映照出世間萬物的影子。庭院如積水空明,似有水藻水荇交錯縱橫。
這般節日,島上徹夜燈火通明,夜市上行人如織。璟一手牽著小夭,一手牽著雪兒朝夜市而去。
夜市里有賣夜宵的,作畫的,唱方相戲的……也有少男少女在橋上相會,賞花好月圓。
雪兒看到糖人就走不動道了,一雙眼睛盯著小攤上的糖人別提多虔誠了。璟本不欲雪兒睡前吃過多甜食,但他又不能忽視女兒口水直流的模樣,只能買了兩串,小夭一串雪兒一串。
於是小夭和雪兒拿著糖人非常同頻地舔了起來。
「好吃,好吃。」小夭讚嘆道。
「好吃,好吃。」雪兒學著小夭的模樣。
璟輕笑起來,不得不說女兒學著小夭的樣子還是很像的。
他們走著走著,來到一家賣面具的小攤。小夭看了看,有狐狸的面具。她很喜歡,拿了一個青色的狐狸面具給璟戴著,又挑了一個白色的小狐狸面具給雪兒。
雪兒很開心,口中喃喃道:「狐狸,小狐狸。」
「對,小狐狸。」小夭幫雪兒戴好面具,璟也選了一個有桃花圖案的面具,給小夭戴上。
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看起來新奇夢幻,雪兒開心不已。小夭感慨,小孩子就是好,給點小東西就能開心很久。
從夜市上逛完後,他們沿著河邊折返。一路上可見賞月歸來的少男少女。清脆悅耳的說笑聲由遠及近,由近及遠。
雪兒咿咿呀呀,搖頭晃腦地唱著歌,一不小心將手上的小狐狸面具拋到了河中,沿著河水飄蕩。嚇得雪兒掙開了璟的手,一頭扎進水中,要尋她的面具。
「小夭,你不要下來,等我一下。」璟見狀也即刻邁入水中,將雪兒一把撈起,拎在懷中,快步去追前面的面具。
小夭在河岸張望,就見身後似有人在靠近。她趕忙現出毒針,準備一有不測就出其不意,先將人毒暈。
「小…小..姐,」小夭轉身就見一個俊秀端正的白面小生在幾尺處朝自己說話。
「請問你有何事?」小夭的語氣不冷不熱,但又保持著距離。
「我…我…」小生往身後看了一眼,林中似乎有他的同伴在給他暗自打氣。
「望月佳節,我對景生情,欲覓有緣人。見姑娘身姿綽約,煢煢孑立,心生愛慕。冒昧打擾,盼能知曉姑娘芳名,今住何處,他日能否再見?我必登門拜訪,告知二老,不毀姑娘清譽。」
說完小生顫顫巍巍地遞上一朵花:「這是我特地摘的曇花,送與姑娘,望能博得姑娘一笑。」
小夭看去,那是一朵花形別致,潔白如玉的曇花。它的花瓣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泛著光澤的絲綢,微微顫動,又如玉女提裙起舞,令人為之傾倒。
「謝謝你,不過我已經成親了,也有了孩兒。這花你還是贈予與你有緣的人吧!」說完小夭往後退了一步,朝小生微微致歉。她如今還戴著面具,不知道此人是如何對自己心動的,僅憑身影嗎?小夭並沒有喜悅的感覺,只想儘快解決。
那小生送花的手僵在原處,良久才鼓起勇氣道:「姑娘所言當真?」他怕這是小夭的託詞,畢竟小夭看起來就是一個曼妙的少女。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璟抱著雪兒回來了。
雪兒拍了拍手,掙扎著從爹爹的懷中下來,朝小夭跑去。
「娘親~,娘親~」小夭把雪兒抱起,雪兒甜甜道:「娘親,我也會背。」
「好,那你背吧。」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雪兒不加思索,稚嫩的聲音在河邊遊蕩。
「雪兒好棒呀!」小夭看了看璟和女兒,轉頭對小生道:「這是我的夫君和女兒。」
那小生瞪大雙眼,面如土色。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最後磕磕巴巴地說道:「打…打擾了。我…我並不知情。」
小夭點點頭,璟也是風度翩翩,從容不迫的模樣。
「祝小娘子和小郎官白頭偕老,情…情比金堅。」說完小生將手上的曇花送給雪兒,雪兒乖巧的收下了。
小生拜了又拜,最後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小夭狐疑地看了一眼璟和雪兒,質問道:「你們一大一小兩隻小狐狸,是不是偷聽牆根許久啦?」
「沒有沒有~」雪兒搖頭如同撥浪鼓,委屈道:「雪兒要娘親,娘親要和雪兒一起。」
璟用靈力幻化出一朵蓮花,送給小夭道:「我也要夫人,夫人要同我和雪兒一起。」
小夭盯著璟和雪兒一會兒,收下蓮花,呢喃道:「青丘家的狐狸,狡猾!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