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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2024-09-14 10:13:52 作者: 灞橋柳
  璟請的教書先生都是極好的人。這些人有些是乾方島附近的名師,有些是途經乾方島或客居乾方島的世外高人。璟知道後都會特地去拜訪,延請他們去葉氏學堂授課。

  璟知禮守節,一舉一動彰顯君子風範,處處可見對小輩的關愛之心。許多先生見璟心誠之至,自然也樂意為之。

  也有少數性格較為怪癖的老仙人,對任何前來求請的人都冷漠冰霜。璟更加誠心,與老仙人談天論地。老仙人見璟博聞廣識,尊師重教,心中已是暗自稱奇。待與璟談上幾個回合後,甚至有些老淚縱橫。璟的氣度謀略胸襟世間少有,至純至善,悲天憫人之心更是難得。老仙人被璟打動,也願意出山教導孩兒們。

  雪兒和鹿等人在課堂上聽先生們講大荒地理,講各地風俗,講治國安民,為人之道……也有的先生會在眾人的靈力修習上予以指導,雪兒學到了很多仙術仙法,靈力修為增進了許多。

  還有葉氏商鋪的掌柜也會教給孩子們如何理帳經商。雖說是在大荒外,但璟對孩子們的教導力求盡善盡美。哪怕與瑱兒接受的教導相比,雪兒也並無任何遜色之處,更不用說還有璟和小夭的時時提點。

  學堂的孩子們最喜歡的是來自大荒的游先生的課堂。游先生是一隻修煉成形的白鷳鳥,至今已有三千多歲了。他常年在大荒各地遊歷,去過不少地方。對大荒各地的地理風俗如數家珍,瞭然於胸。

  每次課前,游先生都會給大家講一段故事。孩子們最喜歡聽黑帝陛下瑲玹和神農軍師相柳爭鬥廝殺的故事,以及青丘公子和西陵小姐情動大荒的愛情故事。每次聽游先生繪聲繪色的講述,孩子們都聽得如痴如醉,並不時發出陣陣讚嘆。有人敬仰陛下威嚴,有人崇拜相柳高義,還有人為璟和小夭的傾世之戀泣涕漣漣。

  雪兒自然知道青丘公子就是爹爹,西陵小姐是娘親。那麼黑帝陛下就是舅舅,神農軍師相柳是爹娘銘記於心的故人。

  學堂里的孩子聽著游先生的講述,都以為是世人渲染誇大的故事,但雪兒知道這些往事都真實發生過。即使只是聽先生偶然提及,雪兒也能透過隻言片語,感受大荒一統前的風雲激盪。爹爹和娘親因為身份與責任被命運裹挾,幾經生離死別才得以長相廝守。

  思及此,雪兒重重嘆了口氣。爹爹娘親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功成而退,隱姓埋名,在大荒外的海角天涯過閒適安寧的生活。雪兒嘆息爹爹娘親經歷百般波折,雪兒也慶幸爹爹娘親終能得償所願。

  天色漸晚,小夭靜坐窗前看春山點翠,月華皎皎。四周寂寂無聲,唯清風拂過枝葉的聲音可聞。

  剛與璟歸隱的時候,小夭和璟雖然欣喜,可心中也不免滿目瘡痍。豐隆戰死,相柳殞命,瑲玹孤坐王位,馨悅憤恨終身,一切不復從前。

  那時候小夭竟分不清璟是真的回來,還是一場夢?就連在夢中也是璟滿身傷痕的模樣,而傷害璟的人是哥哥。小夭萬萬想不到,竟然是哥哥。

  故人一個又一個離去,尚在世的人也免不得彼此離心或天各一方。這種感覺令小夭慢慢喘不過氣來,可她越掙扎窒息感越重。

  她也想忘記,可記得遠比忘記容易。如今小夭並不像從前那般頻繁思及往事。並非她忘了,而是她漸漸可以接受了。可以接受所有的埋怨、痛心、愧疚及物是人非。

  過往的一切不再像一根刺,每想起一次就刺痛小夭的心一次。小夭知道這一路走路有多麼艱難!多少次被失望與絕望反覆撕扯,連呼吸都疼痛難忍!

  正因如此,小夭無比珍惜現在的生活。以前的一切讓她更加珍惜自己擁有的,更加堅定自己的所求。大荒各方勢力激烈角逐,最後趨於平定。天下統一,小夭掙脫了母親未能掙脫的束縛。從此以後,她只為自己而活。

  小夭看著窗外的景色,璟在小夭身後默默看著小夭,陪伴是璟對小夭無聲的告白。雖然入了春,可到底還是有幾分寒意。小夭不比旁人,能用靈力驅趕寒冷或炎熱。因此每到寒暑兩季,璟總是格外留心,怕小夭冷到熱到。

  身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小夭回過頭,璟給自己繫上了輕盈的綢緞披風。璟的動作很溫柔,小夭也習慣了璟關懷備至的樣子。很多時候她沒有留意到的一些東西,璟都留意到了。小夭覺得她對璟的感情洶湧澎湃,永不止息。

  娘親,女兒很幸福。

  「小夭,你想要聽我撫琴嗎?」璟輕輕問道。

  「嗯嗯。」小夭笑著點點頭,她最喜歡聽璟撫琴了。

  於是璟現出瑤琴,捻了捻琴弦,撫琴而奏。琴音淙淙,如高山流水一般清脆悅耳,又似清風徐來般溫柔細膩。相見相思的旋律悠揚婉轉。


  伴隨璟琴音的,還有小夭的歌喉。小夭輕聲哼唱著,聲音清澈動聽。她對璟一唱三嘆,情意纏綿,令人動容。

  璟用琴音訴說著對小夭的愛意,小夭也用歌聲表達著自己對璟的深情。一曲畢,小夭高興地直拍手!拎起眼前的青梅酒,咕嚕咕嚕飲盡過半。璟端了些滷味小吃給小夭,讓她邊吃邊飲。

  「璟,你最懂我心!」小夭拿起滷雞翅,津津有味地啃了起來。

  璟輕攏慢捻,撫起了第二首琴曲: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小夭聽出了璟琴音中的愛戀之情,她笑著把滷雞翅遞到璟眼前,示意璟一起吃。難為青丘公子,既要接受小夭時不時的投喂,又要保持音準指法。一心二用,偏又甘之如飴!

  璟的琴音似有神奇的魅力,小夭只覺得心中流淌著陣陣溫暖,像被春日裡的暖陽照拂。

  青梅酒一瓶一瓶飲盡,小夭的臉上染起了一抹動人的紅暈。她微微仰起頭,一雙美眸中閃爍著迷離的光芒,與璟輕聲交談著。小夭那陶醉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璟身上,好像此刻自己的世界中只有璟。

  醉酒的小夭,感情自由流淌。眼神中沒有絲毫掩飾,直白而熱烈,滿是喜愛與依戀。璟見到小夭迷濛的眼神中映照著自己的模樣,心中愛意難掩,喜不自勝。

  小夭醉了,累了,也困了。她倒在璟的懷中,安穩的睡去。

  「小夭~,小夭~」璟輕喚小夭的名字,小夭沒有應。

  璟把小夭慢慢放起,放到了榻上。他卸下了小夭的髮簪,用熱水給小夭擦拭臉頰和手腕,而後與小夭溫柔同眠。

  窗外,雲開月明,銀輝流溢,萬物悄悄融入於溫馨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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