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雪兒返回乾方島

  在阿念和曼翎的盛情邀請下，雪兒等人在五神山暢玩了十餘日。

  這十餘日裡，她們走遍了五神山的亭台樓榭，廟宇飛檐；吃遍了皓翎各地的特色小吃；曼翎還備了大船，帶著雪兒珍兒和鹿出海玩。

  皓翎的大海綺麗縹緲，如夢似幻。曼翎帶著雪兒等人下海玩。海底的珊瑚礁五彩斑斕，還有羞怯敏感的海葵花，一經撩撥，瞬間綻放。

  曼翎問雪兒喜歡皓翎的風景嗎？要不要留下來？

  雪兒毫不掩飾對這裡的喜歡。不過她表示萬千世界，美景無數。她準備遊覽更多的地方，見識更多的人和事。

  「好吧。」曼翎嘟著嘴，不經意間搖頭晃腦。她表示等娘親同意，也要去大荒各地闖蕩，方不復人世間走一遭。

  於是幾個少年就商量起來大荒各地哪裡好玩，必須去見識見識。

  很快，雪兒等人辭別了阿念和曼翎，離開了五神山。曼翎很是不舍，哭得妝都花了。約定日後還要一起多多見面。雪兒和珍兒連連應好。

  下了五神山後，雪兒接管了璟從前以昶的名義在大荒買下的幾份產業。她理了理帳目，縮減了些常年虧空的生意，並尋找更多客源。

  余後的三十年間，她跟著商隊四處行商，走南闖北。見過南疆的草長鶯飛；見過北國的千里冰封。摘過赤水的蓮蓬，登過西炎的名山。

  如今大荒一統，在西炎處可以見到皓翎的商人，在皓翎處可以見到西炎的工匠。氏族與氏族之間融合交匯，隔絕與對立漸漸打破，天下萬民的心聚攏到一處。八荒六合，本是一家。

  雪兒用腳步丈量大荒的土地，隨處可見對當今陛下的讚嘆之言。酒肆茶樓的說書人處也在不停歌頌著老軒轅王陛下和原皓翎王的豐功偉績。而對嘗百草神農王的褒揚那是無論如何也不為過的。

  於百姓而言，他們想要的是安定。而誰能還天下安寧，就是順應了民心。民安，國安。

  雪兒知道為何她每次下棋都輸給爹爹了，因為她心中裝的是棋盤勝負，而非江川社稷，山嶽神靈。

  多年的遊歷，開拓了她的眼界，增長了她的智慧。如今，雪兒心有四海，思考問題亦年見山見水。她能理解太外爺昔日的雄心壯志；理解外爺和平退位的胸襟；理解舅舅籌謀多年的抱負與肩負萬民的重責；理解爹爹娘親在大荒一統前的推波助力，以及功成身退後的隱姓埋名。

  犧牲小我，成就大我，固然值得稱讚。但為己籌謀，一定不可取嗎？當一己之私與萬民之利相悖時，定然要舍私慾成大利嗎？

  古語云：情深不壽，慧極必傷。雪兒的靈敏使璟欣慰，亦使璟擔憂。而且女兒正值妙齡，難免有著少女的愁思。對於雪兒的疑惑，璟幾多疏解。

  吾兒展信舒顏。

  人活一世，為己籌謀，此為常理。所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便是如此。然，自古才高豁達者，皆以萬民利為先，以己之私為後。

  吾兒靈秀，須知世事雖難兩全，但亦有轉圜之地。萬事順心，但求無愧，莫畏人言。每於靜夜，切勿感懷。若欲不決之事，盡可與爹娘相商。

  希自珍衛，努力餐飯。順頌時宜，百事從歡。

  收到璟來信的雪兒，將爹爹的信放於枕側。心中有惑時，便時常翻看。她將遊歷所見景象畫了下來，寄給小夭，小夭很是喜歡，仿佛也親歷了旅途的景象。

  雪兒還寄了很多有趣的物件給珺兒和寶兒哥哥。她在心中囑咐弟弟勤加修煉，日後行走大荒內外，也不至於令爹爹娘親憂心。於是珺兒在術法和醫毒上更加苦學，等姐姐回來展示給姐姐看。

  姐弟倆的書信往來頻繁，珺兒於不知不覺中長高了不少。許是常跟在小夭身側看診，見慣了生老病死。珺兒在嬉戲打鬧之餘對生命更加敬畏。

  從前他只覺得世人皆愛追名逐利，貪得無厭是本質，得寸進尺是常態。如今，他雖依舊看不慣道德敗壞，人心不古。但卻不苟同輕易捨命之舉，亦不敢輕易傷人性命。

  愛嗔痴，怨憎會。人生在世，一點痴念。深陷其中的人，看不清，放不下。於泥潭中，越陷越深。珺兒曾冷眼笑世人盲目，只是如今他愈發認識到自己的輕狂與無知。倘若陷入泥潭的是自己，他又能否於淤泥中全身而退？

  很快，雪兒就跟隨商隊游遍了大荒各地。余後十年間，雪兒主要輾轉於中原等地。瑱兒將璟的私產，曋夫人的嫁妝鋪子，小夭的嫁妝鋪子都交與雪兒打理。美名其曰物歸其主，為兄分憂。

  這筆錢財，雖比不過塗山氏全族的財富，但也不是小數目。於是雪兒便兢兢業業地打理起鋪子來。經商之事，於塗山氏血脈而言，仿佛是與生俱來的能力。更不用提雪兒時常得璟的指導，總能於細微之間窺見商機。

  璟的產業，曋夫人與小夭的商鋪被雪兒打理得井井有條。每年的分紅進帳都上漲了不少。

  雪兒用分紅利潤，開了些胭脂鋪，絲織坊，點心鋪等鋪子。還招納很多善女工，心靈手巧的女子做活，讓她們能自食其力。

  珍兒和鹿亦是全力支持，三人自此常與帳冊算籌打交道。

  珍兒心細，算起帳來得心應手。鹿原不解經營之道，但在雪兒身邊多年耳濡目染，加上雪兒經常的點撥，也漸漸變得熟練起來。

  葉雪的名號，一開始只是嶄露頭角，但很快便廣為人知。大荒內冉冉升起的商業天才，不僅是女子，而且年歲尚淺，這已經令人稱奇。開商鋪，招女工，更是給了廣大女子謀生的希望。而且傳聞其人姿容絕代，鍾靈毓秀，更是令人傾慕。

  與葉雪相比，一眾世家子弟顯得尤為遜色。世家小姐以之為傲，當女子的出路皆為聽從父母的安排，乖乖待嫁之時，葉雪活出了另一種可能。

  既然她可以，那為什麼我們不可以？！於是，很多世家女子一改從前好奢侈、愛攀比的淺顯之風。開始積聚錢財，暗自經營生計，甚至提前將嫁妝鋪子捏緊在手中，過著「經營算計」的日子。一旦有了自立之本，就可擺脫家族桎梏，活得暢快淋漓。

  雪兒成為許多女子的榜樣，讓她們不再局限於後宅爭鬥，父兄寵愛，而是敢為自己而搏。

  而被廣大世家女推崇備至的雪兒，並沒有料到這些。她只是聽從爹爹的教導，順其本心。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自古女子處事艱難。既然自己有能力，那麼儘自己所能，提供幫扶罷了。

  塗山瑱時常過來看望雪兒等人，有時也常邀雪兒去塗山府常住。不過雪兒僅是小住，她和珍兒、鹿在一番籌謀之下，於青丘某山清水秀之地建了一棟「葉府」，三人就住在此處。

  鉞長老對雪兒的成就很是讚賞。少年人才思敏捷，膽大心細，敢為人先。與之相比，自己顯得老了老了。

  塗山瑱也很為雪兒高興，甚至與有榮焉。他時常和雪兒商討生意之事。每當與雪兒商討過後，塗山瑱都覺得肩上的重擔輕鬆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珺兒整歲生辰，雪兒出來遊歷也過了四十年。她將手上的事務交接給掌柜等人，和珍兒、鹿準備返回乾方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