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儀原本已經渾身癱軟,驚懼之下,更是顫抖得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
熱氣撲面而來,猥褻的手已貼到她腰上。
她也不知從哪兒生出了一股力氣,立時拔下頭上簪子,狠狠地往那洋人眼睛裡戳。
那人反應倒快,猛地一偏頭。
只是似乎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中國女人下手這麼黑,他閃躲之餘,還是被那簪子擦過了眼球,爆發出一陣尖叫。
他捂著眼睛,嘴裡罵罵咧咧地,狠狠踹了燕儀一腳,燕儀摔到酒桌旁,桌上的食物酒水撒了一地。
她捂著肚子,疼得直冒冷汗。
周圍人各忙各的,尖叫聲充斥了整棟樓,一時間也沒人注意到這邊。
洋人被激怒了,立即又欺身上前,誰料燕儀摔倒之時,順手抄過了桌上切牛排用的刀,猛地捅進他脖頸間。
對方怒吼了一聲,鮮血直流。
燕儀見狀已是嚇得三魂不見七魄了,手上卻不敢停止用力,繼續就著刀往下捅,卻被洋人捏住了手腕。
燕儀終於發出了崩潰的尖叫,用力撕咬著他的手臂。
洋人憤怒到了極點,竟掏出腰間的槍,燕儀心中一涼,立即緊緊抱住他的腰,把他絆倒在地。
只聽「砰」地一聲,子彈偏了位置,擦肩而過。
整棟樓安靜了一瞬,緊接著爆發出更多的尖叫聲,周圍亂成一團。
扭打之中,槍落到了地上,燕儀迅速奪過那黑乎乎的傢伙,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學著洋人剛才開槍的模樣搖搖晃晃地按了一下。
她四肢發軟,本就沒什麼力氣,這把槍有點沉,燕儀用兩隻手抬著還是打歪了方向。
響亮的槍聲驟然響起。
緊接著,是悽厲得像從地獄裡傳出來的慘叫聲。
燕儀從沒聽見過哪個男人叫得這麼恐怖。
她只覺得腦子裡像繃著一根線,已經快到了崩潰邊緣,一鼓作氣地開了好幾槍。
周圍響起震驚和憤怒的聲音,那些洋人頓時停下了欺辱婦女的動作,一看過來,全都鐵青了臉色,罵罵咧咧地跑過來。
燕儀臉色慘白,看著地上那個洋人捂住下半身尖叫滾動,最後無力地垂下手,鮮血直流,一動不動。
她腦子裡「轟」了一聲,但見周圍幾個洋人怒吼著拔槍,燕儀已是筋疲力盡,藥性全部涌了上來,她渾身一軟,癱倒在地。
今天,恐怕真要喪命於此了。
沒想到,還沒等他們開槍,燈光就突然沒了,全場陷入一片黑暗,人群更加躁動起來。
那些衣衫不整,涕淚泗流的小姐太太們哭喊著往外跑,也有人抄起手邊的傢伙跟洋人打起來。
混亂之中,燕儀迅速挪動著,躲到沙發底下,只聽無數的槍聲在自己頭頂響起。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知道那些憤怒的洋鬼子正在找她。
燕儀把自己抱成一團,瑟瑟發抖,她真的已經提不起一點力氣了,藥性上來,連呼吸都是滾燙的,整個人好像陷進了火爐里。
忽然!耳邊的腳步聲頓住。
燕儀渾身僵直,緊緊貼著沙發。
她的身體明明是火熱的,卻冷汗直流。燕儀害怕地屏住呼吸,冰涼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她還有好多事要做,莉寧公司的分紅還沒拿到手,還沒看見奶奶康復,離婚協議書也還沒拿到……她還想離開聲州,想去外面看看……
燕儀從沒哭得這麼難受過,還要拼命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她的身體越來越熱,燕儀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意識愈發朦朧。
忽然間,整個大廳好像又亮起了燈,強烈的光線刺激她睜開眼睛。
大門打開的聲音尤為響亮,一陣匆忙齊整的腳步聲重重傳了過來,四周一片騷動。
似乎有人在說話,有人……開槍了?還是好多槍。
還有激烈的打鬥聲和爭吵聲……女人們哭泣和控訴的聲音,男人咒罵的聲音……男人,是中國人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瀰漫起刺鼻的血腥味。
她沒力氣看發生了什麼,反而虛弱地倒在了地上,呼吸間儘是滾燙氣息。
急促的腳步聲終於在她面前停住,燕儀努力抬起眼皮,一張熟悉的俊美面孔映入眼帘。
沈譽卿目眥欲裂的抱住她,雙目通紅得好像要滲出鮮血來。
「我來了……」
他顫抖摸著她的臉,好像面對著最珍視的寶物,眸底儘是痴狂瘋魔的晦色。
「沈……」
「是我,我回來了,對不起……」沈譽卿哽咽著貼住她的額頭,竟有些語無倫次,「燕儀,是我……還認得我嗎?我是你的譽卿,不是另一個,是我回來了……」
燕儀眼神迷離,虛弱地喘息著,竟聽懂了他的意思。
是他,是「愛」她的沈譽卿。
他回來了。
「是你……」燕儀喃喃道,不知為何,鼻尖一酸,落下淚來,「你怎麼才來。」
沈譽卿呼吸一窒,心臟不受控制劇痛起來,手忙腳亂地給她擦拭眼淚,卻又怕手勁太大,傷著那柔嫩的肌膚:「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望著燕儀淚流滿面的樣子,他只覺得整顆心都被人碾碎了,痛得呼吸不過來:「不哭了……不怕不怕,沒事了,我把他們都殺了。」
說到後面,沈譽卿的眼神逐漸陰沉,目露凶光。
他簡直不敢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如果他沒有及時趕來……
沈譽卿死死地咬住下唇,幾乎快要滲出鮮血來,他不敢想像後果會有多可怕。
燕儀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於他都是千刀萬剮之痛。
幸好……幸好他隱隱感覺不對,帶了一批人馬過來,發現異常就破門而入。那群該死的狗雜種洋鬼子!竟敢在中國人的地盤做這種骯髒下流的齷齪事!
這是任何一個中國人看見,都會目眥欲裂的場面。
沈譽卿甚至無法回想起打開門時,自己的心情是怎麼樣,他只記得當時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甚至來不及思考,順手就崩了兩個洋鬼子。
沈譽卿盛怒之下,讓軍隊逮捕槍斃了在場的所有洋人,沒有放過其中的任何一個。
僅僅是槍殺還不足以泄憤,他讓手下人把屍體帶了回去。
在場所有婦女,都是聲州大戶人家的千金和太太,這群洋人敢做出這種事,必然有人跟他們裡應外合。
沈譽卿心知今晚殺了他們,會引來不少麻煩,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他必須這麼做。
樓里的人全都散了,太太小姐們被送回家裡,屍體和血跡自有警察廳的人來處理。
「不要怕……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誰敢欺負你,我不會放過他。」沈譽卿把燕儀抱在懷裡,走了出去。
外面早已停好車,劉風為他打開車門,沈譽卿抱著燕儀坐上去,感受著懷裡人異常滾燙的體溫,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低聲在她耳邊道:「儀兒,你發燒了嗎?」
燕儀腦子裡亂鬨鬨的,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她只覺得渾身燥熱,而他的懷抱卻分外舒適清涼。
燕儀不自覺地在他頸間蹭了蹭,感受著皮膚相貼的快意,她情不自禁地哼了一聲。
沈譽卿僵了僵,呼吸變得滾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