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颳起了北風,夾雜著雪,整個聲州籠罩在刺骨嚴寒中,這夜的月光,似乎也格外淒清。
沈家樓外的幾株梅花,卻格外殷紅熱烈,綻放著承受雪珠的饋贈。
屋裡暖氣開得足,半點不覺寒冷,反倒瀰漫著不尋常的熱意。
燕儀神志不清,似乎有些苦惱,呢喃了兩聲。
寒風愈加呼嘯,雪越下越密,霜白漸漸蒙上了紅梅,壓得枝丫微微變了形。
燕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憑著最原始的念頭行事。
寒風凜冽,砸在窗戶上,聲音越來越沉,仿佛人的呼吸聲。
燕儀抬手撐著他的胸膛,卻被衣服阻隔。
燕儀雖迷糊,這時卻沒由來的脾氣大,生氣起來,扇了他一巴掌。
只聽對方低低笑了一聲,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來。」
接著便聽一陣窸窣的聲音,待再貼近時,已沒了那惱人的遮擋。
嗯……挺好的……可是為什麼她心裡有種不好意思的感覺?
燕儀的腦海此時是一團漿糊,根本沒辦法思考,只恨不得一頭扎進他懷裡再也不起來。
對方呢喃安慰,極有耐心。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拽著脖頸上細細的帶子,企圖再清涼些。
突然,她被拽住胳膊……
狂風肆虐,不留餘地。
可感覺又偏偏那麼迷人,是這天昏地暗的環境中,唯一的解藥,叫她清醒不得,只想沉淪。
天地間,仿佛只剩下鮮紅梅蕊和那沉甸甸的霜雪。
所有感覺都強烈得嚇人。
燕儀瑟縮了一下,卻被握住腳踝,狠狠懲罰。
畢竟做過夫妻。
這次又忘了之前的矛盾,兩人之間只剩愉悅。
他在她耳邊喘著氣,極為疼惜地說著:「儀兒……寶貝兒……我的乖乖,歡喜嗎?」
不知為何,聽見這些話,燕儀腦子倒有了半分清明,她微微半睜開眼睛。
只見那張俊美英挺的面容,此刻沉醉得不像話,面頰泛著紅,他桃花眼裡似乎含了一團燙人的烈火,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燕儀乍見這張臉,卻並不害怕,心裡隱隱有個念頭,認出了這是專屬於她的那個「沈譽卿」。
她捂住他的薄唇:「不……不許說這些……」
他額上掛著晶瑩的汗珠,青筋暴起,順勢握著她的手:「為什麼……嗯?你不喜歡嗎……」
燕儀臉紅得快能滴出血來,半閉著眼睛,死死咬著唇,不肯再開口。
沈譽卿低聲笑了起來,摟著她又說了些話。
燕儀又羞又惱,然而腦子還是不夠清醒,說不出話來反駁。
「我的儀兒……嗯……」他低哼道,「你真是太好了……」
突然間,沈譽卿猛地頓住。
燕儀睜著迷離的眼睛,困惑地望向他。
沈譽卿的神情霎時間變得驚詫起來,他瞠目結舌地望著燕儀,望著自己的姿勢。
一時間,他竟好像才發現自己在哪兒。
燕儀心中一跳,眼見沈譽卿眸底之色變換萬千,不過片刻,已似換了個人,冷厲的瞳眸緊緊鎖住她。
她雖神志不清,卻下意識感覺不妙,正欲後退,卻被他緊緊按住。
沈譽卿雙目通紅,深邃眼眸如鷹隼般,銳利的盯著她。
雖一動不動,眸色卻愈加晦暗,比方才幽深許多。
燕儀原咬著唇,此刻卻不禁從喉嚨里發出細細的一聲。
她忙伸手捂住自己嘴巴,卻被猛然拽回來。
此刻的沈譽卿更比方才更為嚇人。
野獸自是不會放過手中獵物。
不容拒絕。
似是暴風雨夜中,海上翻起滔天巨浪。
他給她的,並不單純是快樂,夾雜著瀕死的萬分驚恐。
「知道我是誰嗎?」沈譽卿怒吼道。
「知……知道……」
「我是誰?」
燕儀半掀開眼皮,斜睨著他:「你是……沈譽卿……」
他埋頭悶哼道:「我是哪個沈譽卿?」
「討厭我的那個……」她哽咽道,心知那個溫柔的人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他總是這樣,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回來,又在最出人意料的時候離開。
沈譽卿頓了頓:「那你喜歡他還是喜歡我?」
「說話!」
「剛才歡喜還是現在歡喜?嗯?」
「喜歡這樣嗎……」
「這裡呢……這樣?」
……
「跟你說過多少次!」他蹙著眉,聲音里卻透著舒服,「不要勾……嗯……你都沒有廉恥的嗎?」
後半句的語氣不像責問,倒像是讚嘆。
燕儀沉默,突然用力咬他肩膀,發泄心底的怨氣。
「不許你再想他……」沈譽卿悶哼了一聲,他笑罵道:「不要臉!」
「我就是不要臉!」燕儀忽然爆發。
沈譽卿聽得微微一怔。
積雪滿噹噹地將梅花蓋住。
忘情沉浸。
燕儀半睜眼睛,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窗外天邊似乎猛然燒起一把烈火,猩紅的熱意鋪天蓋地,無處可逃。
然而一眨眼,又沒了。
最後她沒了力氣。
他貼著她泛著紅的臉頰,半是迷醉,半是痴狂,帶著洶湧的妒意,咬牙切齒。
「燕儀,我真恨你!」
聽見這話,燕儀連眼睛都睜不開,只憑著一點勉強算清晰的意識開口:「我也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