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周天。」
符菡妤聽到來人說自己是周天抬腳往大門方向走去，周天她知道，莫禦寒的戰友，家是公社的。
比莫禦寒早兩年退伍，也是因為受傷，不過傷的比莫禦寒嚴重，直接沒了左手手掌，被安排在公社肉聯廠當門衛，當初他們結婚的時候他還過來了呢。
「周大哥來了，快進來。」
「弟妹打擾了。」
周天神情有點拘謹的打招呼。
「嗐，周大哥這話說的就見外了，趕緊進屋，禦寒見到你肯定可高興。」
「嗯，這次就是聽說老莫受傷了我才過來的，沒成想上門聽到嬸子說你們搬家了，還好我記得這處，不然還真不好找人。」
周天話說的很是委婉。
「是啊，家裡嫌棄禦寒腿傷了不能掙工資，怕養著我們一家子，可不就急吼吼的把我們掃地出門了。
不過我和禦寒巴不得呢。
進屋，禦寒在炕上躺著呢。
禦寒，周大哥來看你了。」
「老周，你咋瘦成這樣？」
莫禦寒早就聽到周天的聲音了，要不是腿不行，早就下炕出去了，這會聽到符菡妤的話剛要招呼人就看到瘦成皮包骨頭的周天。
周天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眼神閃躲的說：「那啥現在不是遇上乾旱嘛，公社雖說有供應糧，可也不夠吃。
不過也還好，就是看著瘦了點。
對了，我聽嬸子的意思是你和家裡斷親了，那你最近是不是也不夠吃，等我回去給你拿點糧食過來。」
「來，周大哥，喝點糖水。」
「不用，我不渴，給老莫喝就成。」
「都有，禦寒，你和周大哥嘮著，我去廚房做飯，今天中午留周大哥在家吃頓飯。」
說完和莫禦寒使了個眼神。
「媳婦，你去吧，我們兩個嘮嘮嗑。」
符菡妤看了眼周天抬腳走出房間。
「說說吧，今天過來到底因為啥，別說你是過來看我的，我承認你知道我回來是會過來看我，但這次絕不是只這一個原因。」
周天眼神閃了閃，笑著說：「我能有什麼原因，不就是聽說你受傷了過來看看你嘛，咋？不歡迎我來啊？
那我現在就走。」
「老周，你要是還拿我當戰友，你就說。」
莫禦寒沒和他打哈哈，聲音含怒的低吼。
「真……真的沒別的事，你這就算是不認我這個戰友我也不能憑空捏造一件事吧。」
周天扭頭看向門的方向躲閃。
「老周，你別忘了我以前是幹啥的，你要是沒事你會連看都不敢看我？」
莫禦寒氣悶。
這人是當他瞎是吧？
這麼明顯的心虛他也就騙騙自己。
「我哪是不敢看你啊，我是在看弟妹會做什麼招待我，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拿你在部隊的那一套對付我。
我可是你大哥，不是犯人。」
莫禦寒看他咋問都不說，氣的一拳頭捶在炕上。
「你還知道你比我大啊？」
「那我咋可能不知道，在部隊那會你小子就覬覦我大哥的位置，可惜你晚生了幾年，所以啊你就是再覬覦都沒用。」
「好，既然你不說，那我問你嫂子和兩個孩子還好嗎？」
莫禦寒看他嬉皮笑臉努力糊弄他的人改變策略。
果然這話一出，周天的神情頓了下。
「他們肯定很好啊，每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的，能有啥不好的。」
「是嗎？
那你去公社把他們接過來吧，正好我媳婦好長時間沒見到嫂子和兩個孩子了，讓她見見。」
「這……這就不用了吧？
你們剛搬出來，肯定啥都不湊手，咋能讓他們過來給你們添麻煩呢。
過一段時間吧。
等乾旱過去，我再帶著你嫂子和孩子們上門。
對了，今天來的急，也沒買什麼，這是十塊錢，你拿著。飯呢我就不吃了，你嫂子還在家等著我回去呢，我就先回去了。
過段時間再過來看你。」
周天被問的有點慌，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大團結遞給他說要回去。
「老周，你當真不說？」
莫禦寒看他死鴨子嘴硬的樣子真的先給他一拳。
「老莫，真的沒事，你讓我說什麼啊。
行了，好好養傷吧，別整天疑神疑鬼的，我可是有工資有供應糧的，咋也比你日子好過，你就不要操心我了。」
周天態度很堅定，反正咋問都是沒事。
「老周，我們是出生入死的戰友，有什麼事你要說出來，說出來我們也能一起想辦法，你不要這麼見外。
我知道你肯定是覺得我們被攆出來日子不好過。
可就算不好過，我總能聽你說幾句嘮叨吧？」
莫禦寒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心裡雖然很急。
周天抬手抹了把臉，扯著嘴角說：「老莫，你真的多心了，我就是過來看看你，沒別的事，更加沒有困難。」
「那你把糖水喝了。」
莫禦寒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推了推桌子上的糖水示意他喝水。
「我就不喝了，留給孩子喝吧。」
「讓你喝你就喝，扭扭捏捏的還有沒有一點身為軍人的乾脆利落了？
不會是看大門看的把你身上的血性都給磨光了吧？」
周天抬手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自嘲道：「哪裡還有什麼血性，現在啊只不過是得過且過罷了。
可……算了，不說那些了，這糖水我喝了。
不過飯我可真不能在這吃。」
「先喝糖水。」
「嗯。」
周天端起碗一抬手把碗裡的糖水喝了個乾淨，碗沿邊不慎跑出來的一滴都讓他用手擦了下來舔乾淨。
「你……」
莫禦寒看著他如此突然喉嚨發乾。
「呵呵，不能浪費。」
周天尷尬的笑著解釋。
「想喝再給你倒，你……」
「不喝了，這一碗就夠了，有了這一碗糖水，我覺得兩天不吃飯都夠了。」
莫禦寒看著他問：「家裡是不是沒有糧了？」
「咋……咋可能，我就是覺得……」
「別你覺得你覺得，我問你家裡是不是斷頓了，嫂子和孩子不好了是不是？」
莫禦寒看他還不承認，瞪著眼怒吼。
「我……老莫，我該怎麼辦？」
周天像是徹底繃不住了，蹲在地上一邊捶頭一邊低聲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