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葉憬猛的從床上坐起,他大喘著粗氣,冷汗浸濕了他額邊的碎發。
床邊趴著的人似乎被葉憬的動靜吵醒,他皺了皺眉,睜開眼睛看著床上的葉憬。
「唔……你醒了啊。」紀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葉憬死死盯著紀白,給紀白看的心裡發毛,他抖了抖身體,「你別這麼看著我啊,睡覺給你睡出魂了?」
「……」葉憬見紀白一臉茫然,絲毫沒有像知道了事的樣子,葉憬煩躁的撓了撓頭,「師尊受傷是夢?」
「哎,把你接回來後,就一直昏迷不醒,還發高燒,真的好折騰人!」紀白站起身,吐槽道。
「什麼回來?我……」葉憬已經知道紀白說的是什麼了,「那天昏迷是紀白來把我帶回來的?」葉憬腦袋懵了懵。
「你是不知道……」紀白開始喋喋不休。
葉憬低頭思考,他絲毫沒有聽紀白在講什麼,「不是夢?紀白不知道?」他一拍額頭,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師尊……我得去看看。」葉憬心裡想著,掀開被子的手被人摁住,他順著那雙手望向紀白。
「老實點,你要去哪?」紀白瞬間警惕,死摁著不讓他掀被。
「師兄你放手,我要去看師尊!」葉憬掙脫幾下,發現無用,頓時焦急的道。
紀白皺著眉,他猛的搖頭,「不行!你這個樣子去看師尊?胡鬧!」
葉憬愣了愣,「我這個樣?什麼樣?是因為我現在剛醒嗎……」
「好吧……我這樣確實不適合見他。」葉憬鬆了反抗的力氣,紀白趁機將他按回床上,給他掖了掖被角。
「這樣才對嘛!」紀白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踏出門框,「藥溫著呢,我去給你端。」
「師尊他怎麼樣?」葉憬乖巧的躺著,扭頭問道,既然不能去,他總得確認一下。
「師尊他……」紀白停頓一秒,「他很好,你就甭擔心啦。」說罷快步離開。
葉憬望著紀白離去的背影,待他完全不見後翻身下床,葉憬還是不能相信紀白的話。
「他的樣子,明顯不知道真實情況。」葉憬揉了揉眉心,他可以肯定對於莫清幽受傷這一事被林清竹隱瞞了。
葉憬慌忙的將馬尾綁好,快步往丹霞殿跑去,全然沒看見躲在偏亭的紀白。
「林師伯不讓我放葉師弟走,說怕他精神受不住,可……」紀白閉上眼睛,他的眼眶微紅,「他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沒看見就攔不了他了。」紀白睜眼偷瞄了一眼踏上台階的葉憬。
「等等?他的方向是不是走錯了?從弟子住所到正殿不是往下嗎……」紀白又回頭看了看正殿。
「也罷,讓他多跑跑。」
葉憬很快就到了丹霞殿偏殿,他忽視掉守門的兩個弟子,直接沖了進去。
葉憬環視一圈,開始尋找起來,卻沒看見林清竹和莫清幽任何一人的影子,他焦急的逮著一個弟子詢問:
「師弟請留步,請問莫長老……」葉憬話還沒說完,那弟子跟躲瘟神一般,急忙扯回袖子走出門外。
「?」
葉憬疑惑,他抬眸準備找另一個詢問,卻發現室內的其他弟子都慌慌張張的忙著自己的事,方才無事的已經跑出門外。
「……沒必要吧。」見他們這個反應,葉憬不禁無語,但心底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莫清幽的下落。
葉憬無措的站在室內,眾人對他避如蛇蠍,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正打算去其他地方問問便聽見有人恭敬的喊到:
「木長老。」眾弟子朝門口之人行禮,葉憬像看見救星一般,走上前。
「木師叔,您知道我師尊在哪嗎?」葉憬開門見山道。
「嗯?不知道,我才收到消息趕回來,正準備問呢。」木清池打了個哈欠,一把扯過旁邊的弟子。
「林宗主在哪呢?」
弟子見木清池發話,偷看一眼葉憬,猶豫道:「宗主大人有令,不方便透露。」
葉憬注意到弟子的目光,知道他在指自己,不過他更不能理解了,林清竹瞞誰都不應該瞞他啊。
木清池看了眼迷茫的葉憬,挑了挑眉,看向弟子的眼神帶著威脅,「哦?照你的意思,他們的下落我還不能知道了?」轉而他擺擺手,埋怨一聲:
「算啦,宗主讓我回來打醬油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就不去找他了。」
「唔,可能是我理解有誤,要是因這個他怪罪下來……」木清池沒有說下文。
「不不不,木長老我不是那個意思……」弟子明顯慌了神,林清竹讓他們瞞的是葉憬,沒讓他們瞞木清池。
木清池是被林清竹叫回來的,肯定是很重要的,要是讓宗主知道他攔了不該攔的人……弟子不敢再想,更加害怕。
「那是什麼意思?」木清池半眯著眸,話語盡顯咄咄逼人。
「我……宗主他們在潤雅丘。」弟子顫顫巍巍道。
「葉憬,我們走——」木清池迅速離開偏殿,還不忘回頭看一眼葉憬。
木清池的操作將葉憬震驚不已,他沒想到木清池可以這麼強詞奪理。
二人快步來到潤雅丘,葉憬想問莫清幽的情況,木清池卻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也是從拍賣會上被林宗主叫回來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讓我找他。」木清池表現出意猶未盡的表情,他嘆口氣:
「拍賣還沒完呢,真是的……」
在兩人談話間,不知不覺到了正殿,二人正納悶為什麼裡面這麼安靜,結果聽見裡面傳來了交談聲。
木清池示意葉憬同他一起進去,葉憬搖了搖頭,「本來就瞞著我的,我就在外面聽聽就好。」
木清池會意後跨門而入,裡面的人在聽見動靜後都閉了嘴,齊齊朝門口望來,見是木清池,都鬆了口氣。
「哎呀呀,一個二個怎麼跟木偶一樣,死氣沉沉的?」木清池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氛圍很冷,他笑著開玩笑。
「噓——大師兄診脈呢。」夏清研難得將聲音壓小,回復道。
「?這麼久還沒診出來?」木清池看向內室,內室的門大敞著,他朝守在床邊的林清竹揚了揚下巴,疑惑道。
夏清研立即紅了眼眶,他眼神閃躲,只是一個勁搖頭,一旁的蕭清洺看不下去,走了過來,
「診了很多遍了,只是……」
「怎麼可能是這個結果?不對,一定不對……」內室傳來林清竹的聲音,蕭清洺被打斷,意味明顯的望向林清竹。
「只是有人不信……?」木清池接上話,蕭清洺點頭。
木清池將視線投向林清竹,只見他抓了把自己的頭髮,煩躁極了,木清池看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氣,躡手躡腳走到林清竹身邊。
「既然沒人說,那就我來說。」
木清池瞥了眼床上面色平靜的莫清幽,如果不是他的面色過於慘白,木清池都會認為莫清幽睡著了。
「……師兄,別診了,都是一個結果。」木清池不知道莫清幽怎麼了,他也不關心結果如何。
眾人聽見他這麼說,紛紛開始勸林清竹。
「林師兄,莫師弟醒不過來了,接受現實吧。」蘇清瀾開口道。
「是啊是啊……」
「……」林清竹沒有回答,他緊握的手鬆開又握緊,他緊咬著牙,最後不甘的捶了一下床板。
他突然冷笑一聲,他走到門口,看向莫清幽,偏執道:「等著,我去製藥,他不醒也得給我醒!」說罷瘋魔的離開了。
躲在屋外的葉憬,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全,但他仍然不敢相信,聽到林清竹和木清池離開的聲音,他才回過神連忙跑到門口阻攔。
「師叔,叔伯,我師尊他……」
夏清研差點跟迎面而來的葉憬撞上,他忙不迭的往後退兩步,詫異的與其餘人對視一眼。
夏清研啊了一聲,不知道該如何說,他求救的看向蘇清瀾。
「無憂他……」蘇清瀾回望,看向內室虛掩著的門,嘆氣道:「那天的事我們都知道了,那傷……如果那邪祟的手偏一點,就不會傷到丹田。」
「什麼意思?」
蘇清瀾說的很清楚,葉憬不願相信是自己猜到的結果,他恍若聽不懂一般,詢問意思。
「意思是說,你師尊他丹田有損,現在醒不過來了,即使後面能醒,靈力也不能完全發揮,懂了嗎?」
蕭清洺不耐煩的打斷蘇清瀾,自顧自的將意思挑明,也不管葉憬能否接受。
他雙手環胸,繞開擋路的三人,快步走出正殿,還不忘大聲嘀咕:「莫清幽還沒死呢,瞧你們那樣!」
夏清研:「姓蕭的你說什麼呢!你給我說清楚!」
夏清研嚷著衝出正殿。
葉憬低了低頭,眼裡的光晦暗不明,蘇清瀾拍了拍葉憬的肩,
「你蕭師叔說的沒錯,至少無憂他還有醒來的希望,不要太傷心了。」
蘇清瀾走後,殿內只剩葉憬,他沉默半晌,才走到莫清幽床邊,望著床上靜躺著的人,低聲詢問道:
「師尊,你只是睡著了,他們都是騙我的,對吧?」
「……」
葉憬牽起莫清幽的手,再次問道:
「師尊,你就是睡著了,你和他們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
重複幾次,他仍然不信,他去抓莫清幽,想要將他晃醒,可他期待中的場景沒有出現,莫清幽沒有睜眼,沒有回答。
「師尊你別不理我……」
「都騙我,師尊你也騙我。」
葉憬不願相信這個結果,他緩緩坐下,將一縷髮絲放在掌心摩挲,不知不覺便紅了眼眶。
「師尊就是睡著了……對……睡著了。」
葉憬喃喃著,看看手中,又看看莫清幽,呆呆的出神,他不禁回想起以前。
那是葉憬來青璃宗的第二年,因葉憬出眾長相和過人的天賦,引得不少女弟子喜歡,因此宗里眼紅的葉憬的弟子,會處處刁難他。
「葉師弟,你這是要去哪?」
葉憬知道來者不善,加快了前進的步伐,並沒有理睬,可那群弟子又怎會放過這種機會。
他們翻身跳下觀景石,擋在了葉憬身前,為首的一位弟子道:「葉憬,是師兄太給你臉了,路過連招呼都不打?」
「既然莫長老沒有教你什麼是規矩,那師兄不妨教教你。」
那弟子朝兩邊使了個眼色,其餘弟子活動活動關節,向葉憬逼近。
葉憬後退一步,手裡悄悄匯聚靈力,論年齡和體型,他或許打不過眼前的弟子,可用靈力就說不定了。
葉憬不是軟柿子,如果不是宗內有規定,他怕事情捅到莫清幽那,早就動手了,所以每次遇見他們都會趁其不備溜走,可這一次卻被他們逮個正著。
「……」葉憬想了想,若是自己用靈力傷了眼前的雜碎從而被責罰,有些得不償失,況且……葉憬偷瞄了一眼旁邊的池。
這裡的弟子要是有人習水,那葉憬必定受傷,再者他不希望這事被莫清幽知道。
他不想讓自己視若珍寶的人來管這點小事,況且經過一年的相處,葉憬也知道莫清幽是一個害怕麻煩的人。
他怕莫清幽覺得麻煩從而生氣,葉憬就是那樣,到了陌生的環境,遇見對他不錯的人就會無比珍惜。
葉憬將靈力收回,握緊拳頭準備肉搏,一個弟子一拳打往他臉上打來,葉憬側身一躲,往那弟子腰上狠踢一腳,剛站穩的弟子踉蹌幾下,摔了個狗吃屎。
其餘弟子被葉憬激怒,紛紛加入打鬥,可不到一會,竟悉數被葉憬撂翻在地,他抬眸看向為首的弟子,眼裡帶著挑釁。
「就這還想讓我叫你們師兄,真不覺得羞愧啊?」
葉憬擦了擦嘴角的血,他從小跟別人打慣了,肉搏怎麼說都得心應手,他以為這些弟子起碼比那些鄉野孩童厲害。
沒想到這些弟子這麼菜雞,幾下就倒地不起了,不如之前與他打過的孩子,怪他忌憚這些人那麼久。
葉憬轉了轉手腕,緩緩朝為首的弟子靠近,「不如你叫我一聲師兄,我讓你站著走怎麼樣?」
「別得意。」那弟子輕蔑一笑,葉憬便聽見身後淅淅瀝瀝的聲音,他迅速回頭——一道約莫三米的水牆。
葉憬咬了咬牙,他沒想到這人如此冷血,會不顧地上暈倒的弟子和宗法使用靈力,他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
如若他用靈力抵擋,水克火,他必定受傷,可不擋也承受不住水牆的巨大衝擊力。
那弟子見葉憬做出防禦的姿勢,更加得意洋洋,他哼了一聲,「話別說太早,還是得讓師兄教你!」
說罷,他將手往下一揮,水牆收到指令後迅速呈朝葉憬奔流而來,葉憬站穩後抬手凝出盾,閉上眼睛等待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