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白熾燈劇烈閃爍,滋啦一聲過後,徹底報廢。
四周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伴隨著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讓人汗毛直立。
黑暗中,人的五感變的十分敏銳。
當然,這不包括厲鬼。
無論周圍是否黑暗,沈長影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沈長影無聊的抓著淮桉的手指玩。
看著蔥白的指尖被摩挲至緋紅,他忍不住低頭湊到淮桉耳邊,眼神晦暗不明「桉桉怕的話,我們互換一下位置。」
沈長影抵著背後的瓷磚,淮桉背靠在他胸前,這個位置雖然也不錯…但是他親不到淮桉……
厲鬼看著近在咫尺的唇瓣,眼眸愈發深沉。
淮桉能不清楚沈長影想的是什麼嗎!?
這算盤都快崩到他臉上了!
淮桉狠狠剜了一眼沈長影,無語的抓過他的手腕,在手心處比劃著名「閉嘴!」
沈長影挑了下眉,勾起唇來,同樣在淮桉手心處寫「那桉桉主動親我一口,我百分百聽桉桉的話!」
淮桉:……
不知什麼時候走廊密密麻麻的的腳步聲散去了,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外面倏然響起水滴聲,一滴接著一滴不停歇,十分詭異。
「咚咚咚」
就在淮桉皺眉思索時,外面驀地傳來敲門聲。
但不是淮桉這隔間,而是在最前方!
……
程囂正握著手機噼里啪啦的打字,正一臉興奮的和校花聊著曖昧。
猛然聽見敲門聲,他一愣。
莫不是,那群廢物在排查這次起火的人員?
程囂將手機熄屏,屏住呼吸,默不作聲。
「咚咚咚」
敲門聲更大了,門外的那人好像十分急切,按耐不住興奮一般。
程囂咽了咽口水,緩緩蹲下身來,朝門底下的縫隙看去。
猛然間,猝不及防的,一雙瞳孔睜大的眼珠出現在門縫處!
同樣盯著程囂!!
血色的瞳孔周圍是燒傷褶皺如蛇形蜿蜒的皮膚,除了眼球以外沒有一片好肉,猶如索命的惡鬼。
程囂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凝固,他臉色大變,驟然發出尖叫聲,重重跌坐在地。
「不!不要……」
他嘴唇哆嗦著,屁滾尿流地撐著地往後退去。
門嘎吱一聲被打開。
周圍再度陷入寂靜。
淮桉唇線緊繃,在沈長影手心寫著「是宛明月?」
沈長影唇角噙笑「桉桉真聰明!」
淮桉:……
沈長影「她既然出現了,那我們也動手吧,桉桉不是要調查當年的事情嗎?」
淮桉「怎麼動手?」
沈長影毫不猶豫「敲暈她,綁起來質問」這是最快也最省事的辦法!
對於沈長影來說,宛明月根本不足為懼。
重要的是…他怕淮桉受傷。
直接暴力的武力壓制無疑是首選。
淮桉知道沈長影能夜視,他輕輕搖了搖頭。
宛明月綁在椅子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置於大火中,再次貿然將她綁起來,淮桉心裡總覺得不太好。
而且說不定還會惹怒她。
「我打的過她」沈長影可不在乎這些,他是厲鬼,唯一在乎的也只有淮桉了。
淮桉轉過身,踮起腳在沈長影嘴角處落下一吻。
他牽起沈長影的手,指尖在沈長影手心處重重寫道「我親你了,現在聽我的話!」
好可愛。
好乖的桉桉……
要不是現在場景實在不符,沈長影恨不得把淮桉揉進懷裡,像吸貓那樣貼在淮桉頸側,然後……
淮桉扯開沈長影圈在他腰上的手。
他凝神聽著又一道開門聲,但這次躲在裡面的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估計是被嚇到失聲了。
淮桉垂眸,水滴聲越來越近,就仿佛在耳咫。
淮桉握緊手上的小刀,如果宛明月要殺他,他也不會客氣!
淮桉本就不是聖母。
之所以不贊同沈長影的方法也不過是最後一點憐憫之心罷了。
隔著薄薄的門板,他能感覺到,宛明月就站在他的門前……
「嘎吱——」
淮桉面前的門沒有被推開,對面的那扇門發出來嘎吱聲。
淮桉垂眸看著雪白的刀鋒,將它收起。
小弟看著陡然出現在面前的人,差點暈了過去。
他的視線下移,看到校服衣角那一點「月」字,反應過來了這正是被他們扔在火海中的宛明月!
她的頭髮滴滴嗒嗒的落著血水,正咧著不成形的嘴看著自己驚恐的表情,惡意從嘴角溢出,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最後一個人也暈了過去,宛明月哼著不成調的歌,拖著三人慢悠悠的走出了衛生間。
走到門口時,她腳步一頓,好心的按下了開關燈。
白熾燈再次亮了起來,沒有閃爍也沒有發出電流聲。
明亮的燈光靜靜注視著一切,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淮桉收起刀的那一刻就知道,宛明月發現了他們。
畢竟這可是宛明月的鬼境啊。
沉浸在被傷害與反覆殺死仇人之中的鬼境。
淮桉眼眸沉了沉,看向沈長影「那你呢?」
「什麼?」沈長影略微鬆開圈在懷中的青年,對於淮桉跳脫的問題有些疑惑。
沈長影勾起唇,並沒有太在意,依舊愛不釋手的玩著淮桉的手指。
「你為什麼變成厲鬼?」淮桉問。
沈長影愉悅的笑容僵住臉上,抬眸看著淮桉認真的臉龐久久沒有說話。
他為什麼變成厲鬼?
如果淮桉的原來的「淮桉」
那個害他死無葬身之地的人,他可以毫無顧忌的一邊笑著折磨他一邊告訴那人是因為你的背叛出賣。
可現在,眼前這人擁有不一樣的靈魂。
甚至,可能連身體都不是原來的那個背叛者!
他怎麼能對他的寶貝說出這話呢?!
沈長影張了張嘴,似乎斟酌著用詞,又很快閉上唇,終究沒說出口。
淮桉第一次在沈長影臉上看到這麼糾結複雜的神色。
他敏銳的察覺到沈長影回憶過去,心情不是很好。
淮桉皺了皺眉頭,主動抱住沈長影「不想說就算了,我們走吧。」
「宛明月…在等我們。」
沈長影垂眸,神色恢復如初,只是垂落在一旁的手卻不由攥緊了。
他俯身牽起淮桉的手,吻了一下「桉桉是在心疼我嗎?」
淮桉:……
果然,就不該心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