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書塢便讓大家舉手表態，仍然沒人敢將自己的態度拿出來。
洪禮進裝模作樣催促大家，「都幹嘛呢，想不想關廠說出來啊，顏總和常副總只是讓大家聊聊而已，又不是要把大家怎麼著，怕什麼。」
最後真沒讓人失望，一片鴉雀無聲，默契到不行，顏書塢用餘光看了眼周堰，作為廠長的他此刻倒像個沒事人一樣，顏書塢不禁在心裡發出冷笑。
很快，他就結束了會議。
沒有一絲波瀾的他越發讓人害怕，一群人心驚肉跳地看著他走出會議室，無聲片刻之後才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走後面的安靜忍不住回過頭對大家說：「各位都是廠里的管理層，這會開得著實讓人失望。」
有人似乎想對她說點什麼，張開了嘴卻還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似乎是被周圍各懷鬼胎的眼神給嚇得生生咽了回去。
這個會議有開跟沒開似的，反正所有人心情都不好。
顏書塢叫常誠陪自己同周堰等人談事，讓安靜和餘聲休息，自行安排。
安靜帶著餘聲熟悉老廠，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他們再次回到辦公樓。
來到周堰辦公室，裡面多了一個女人，戴著廠里的工號牌。
顏書塢對餘聲說道：「這位是行政部的林主管，我們接下來要在廠里展開工作，你就和她聯繫。」
「好的，方便留個聯繫方式嗎？」
對方起身同餘聲留了電話號碼加了微信，之後她就先出去了。
「我們接下來的工作是聽取每個部門的工作報告，職能部門全員參加，生產也要，每個車間只要主管級別以上的人參加。我們早上還是先財務部，周五看過帳本，也無需正規作報告，簡單談話，十五分鐘後開始。」
「收到。」餘聲前去準備。
十五分鐘後，在會議室，他們四人就開始聽取財務部的工作報告。
安靜心生感慨，不得不說，顏書塢這個總裁對下廠的事還真是親力親為，看帳本，見骨幹，現在又聽取員工的工作報告。
當顏書塢決定只帶他們三人下廠，他就指定常誠為主導，餘聲和她協助，可真到了下廠，他都參與到其中。
面對的每一個人，不管職務大小，說的每句話，問的每個問題，他都帶著真誠，傾聽的時候亦如此。
儘管他總說他下廠是為執行董事會決定的關廠事宜，但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在了解這個瀕臨死亡的廠。
她認為他並非真心想關掉老廠，他在想辦法讓它存活下去。
安靜被認真工作的他給迷住，開小差時被一通電話給嚇醒了，回過神趕緊跑到外面去接電話。
大約過了幾分鐘之後，安靜回到會議室，顏書塢注意到她神情發生了變化，在結束一個話題之後，問她是否有事，她點下頭看向財務總監。
「廠里年初是不是有發生過一起工傷？」
財務總監瞳孔猛然流露出驚恐，反應這麼大，看來那起工傷確實存在問題。
「有。」多一個字都不敢說。
安靜又問：「除了工傷報銷和公司該賠償的，喬董個人還給了那位員工多少錢作為補償？」
財務總監略帶慌張的目光在其他人身上看了看，遲疑好一會兒才說：「50萬。」
「可有那位員工的接收簽字文件呢？」安靜總是快速提問。
「有的。」財務總監示意底下人去拿那起工傷處理的文件。
安靜翻看著文件，確實是寫著50萬，也有簽字蓋手印。
顏書塢等人始終靜默看著安靜了解情況，並未打擾。
直到財務部的工作報告結束後，會議室只剩他們四個人，常誠才納悶地說道：「那起工傷我有印象，但喬董個人的補償就不清楚了，估計喬董直接讓集團財務部劃帳到老廠補償給員工的吧。提得突然，可財務總監的反應也太不正常了，她在害怕什麼？」
「那起工傷受害者的妻子剛打來電話說補償只拿到了10萬，但聽說喬董給了50萬，她老公有再去問，都說是10萬。」
「50萬變成10萬？」都感到很荒唐。
安靜看向顏書塢，「顏總，下午能不能讓余助和我一起去了解這件事？」
「不用等下午，待會下班，讓那位員工和他妻子一塊和我們吃午飯吧。」
安靜感到不可思議，他一個總裁竟然要和一線員工一起吃午飯談事情。
餘聲趕忙道：「還是我和安經理先去了解吧。」
「沒事，就這麼定了，今天繼續讓安經理帶我們去食堂吃吧。」
常誠突然說：「你連周末都推掉周廠長的宴請，他中午會和你一起吃午飯吧。」
「如果一起最好，事情一下子就明了了，麻煩安經理安排一下，對了，把周副經理和楊若若也叫上。」
安靜欣然應好。
臨近下班時間，周堰前來說沒辦法陪他們一起吃午飯，安排其他人陪他們。顏書塢讓他們去辦事，午飯由安靜安排就行，不用其他人陪。
下班時間，走到哪都是員工，不間斷的招呼聲使得顏書塢應接不暇。
由於他的身份，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靠近，但只要有人打招呼，他都禮貌點頭回應。
到了人少的地方，顏書塢饒有興趣地問道：「安經理今天打算帶我們去吃什麼？」
安靜早就想好了，主要還是顏書塢這人在吃的方面不挑剔，貌似吃什麼都可以。
「我們上食堂二樓喝酸辣湯，吃炒飯、水餃之類的，味道都很好的。」
「安經理對老廠食堂滿了解的。」
顏書塢側過臉給了她一個甚是好看的表情。
她卻給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可不是，不然我下廠就真的一點作用都沒有了。」
是開玩笑也是真心話，下廠這兩三天，她確實沒幫上什麼忙，都是跟著他們做一些事而已。
常誠一臉燦笑，「老話說『民以食為天』，安靜的這個作用可不得了，相當重要。」
「常副總，您就別取笑我了。」說著便笑開了，「你們慢慢走，我先去，二樓哈。」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顏書塢看了看身邊的兩位，「她和你們說話的時候都是面帶笑容的，為什麼對著我不是一臉認真，就是繃著臉呢？」
常誠側過頭看向餘聲，「沒有吧，阿聲，好像都一樣啊。」
餘聲配合地點點頭，「是，都一樣，是書塢太過敏感了。」說完，常誠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顏書塢就知道這兩人是故意的，越是如此，他越該好好思考他和安靜之間的相處方式，可一想到她倔強的態度，他就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