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顏書塢注意了下安靜的神色，她好像沒受影響似的完全認真在工作的狀態。
公私分明，作為員工，這一點她做得挺好的。
顏書塢心裡倒有點不是那麼回事，不過他掩藏得如她一般，平靜坦然。
他起身取過幾張A4紙給她，他們這些天除了在廠里，喬家客廳就是他們的辦公地點，隨處是各種文件。
「老廠各部門的主要崗位人員更換，我們大致討論了一下，隨手寫了一些人，你也一起看看，然後我現在想重點討論的是廠長的人選，你有什麼建議？」
「這個輪不到我有什麼建議吧，股東董事可有的是候選人。」安靜並非謙虛，而是事實如此。
常誠笑著探問：「那安靜心裡有沒有自己的候選人？」
安靜沒回答，看了看常誠，又將目光移到顏書塢身上。
只見他輕輕開口說：「廠長這個位置我不會讓他們選的人來坐。」語氣很淡，但有一股不容置喙的氣息在裡頭。
也沒其他人，說說也無妨。
安靜再次看向顏書塢，「你知道我心裡所選。」
他想到了何人，「周軒？理由？」
安靜抬了下眼，想著他倒是挺了解自己的。
「阿軒哥雖不夠老練，但成熟穩重，他的能力在技術和管理上都具備，當然，在你們眼裡，他的職級完全不夠，但能做事是主要，而且他在生產部的威信挺高的。以他和周廠長的關係，能受到大家的這般肯定，也是很難得。」
聽完，另外三人都認可地點著頭。
常誠也說了下自己的想法，「這些天向各部門和一線員工也了解了一些，大家對周軒的評價還是很高的。」
這時，顏書塢站起身準備離座，側過頭對餘聲說道：「阿聲，原定周軒他們下午來工作的。你現在問問周軒，看他早上有沒有空，要是可以待會來一趟，我要跟他談話。」
「好的，我這就聯繫。」
顏書塢踏步出去朝樓上而去，餘聲也起身前去打電話。
還在客廳坐著的常誠笑眼看向安靜，「書塢真的很信任你，你說周軒，他就立刻聯繫人來談話。」
安靜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常副總太抬舉我了，你們下廠之前不是一直在看老廠資料，估計那時你們就注意到阿軒哥了吧。顏總說是我推薦才重視的，也只是在阿軒哥和大家面前找了個藉口罷了。」
常誠笑著點點頭算承認了，但不否認顏書塢對她的信任比別人來得更多。
「安靜這麼直接，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管如何，若是書塢不信任你，絕不會第一次下廠就帶你。你以為他怎麼會那麼快改變關廠決定，還是因為你呀。」
「作為下屬，還是小員工，能得到上司，還是總裁的信任，是我的榮幸。」
她話音剛落，常誠就歪頭看著她，嘴角帶著笑。她越看越覺得他的笑怪異，納悶，卻見他開口了。
「不知道安靜自己有沒有發現，凡把你和書塢說到一塊，你的情緒都很特別。」
她避開了他的目光，不自覺伸手摸了下脖子，「是嗎？」
他看出她緊張了，偷偷一笑，「是，我在英遠三年了，都沒見過這樣的你。果然還是書塢出現了，才能見到有趣的安靜。」
安靜扯了個笑容，沒再接這個話題，說起其它的。
「常副總，下周再安排兩天聽取剩下的部門工作報告，我們的工作是不是就結束了？」
「差不多，等書塢將一些事處理完畢，我們就可以回水陵城了。」
他的事？
安靜一直隱隱覺得他有事沒向她和周軒等人說，不過她也不會過問就是。
「這次下廠，連周末也都一直在工作，以後有機會再帶常副總好好在溪城遊玩一番。」
「書塢回來了，有的是機會。對了，你和書塢？」
安靜兩條細眉一揚，「嗯？」
常誠挪了挪位置，坐到靠近她的位置，試探的口氣問著：「你原諒他了？」
「原諒？」
她的雙眼一下張大了，常誠露了個大大的笑，「別這麼驚訝，你們的事，書塢和我跟阿聲說過。我們沒參與你們的過去，但認識他也九年了，他一直是孤家寡人一個，難道不是還對你念念不忘嗎？」
安靜表示不信地搖搖頭，「以他的工作，身邊不缺女人吧。」
「那些都是生意場上逢場作戲的女人，和感情是兩回事。」
安靜微微一笑，「說得沒錯，逢場作戲嘛。」
常誠聽著有點醋味，心生竊喜，解釋說：「不是，安靜，這不是重點，主要是他還喜歡著你。十年前，他不告而別，那不是年少不懂事嘛。這十年呢，他一心都在工作和他爸爸的事上，是忽視你了，確實是他的不對。但這些日子，他對你的種種行為，你難道感覺不到他還喜歡著你嗎？」
安靜沉默了，微微低下頭思考著，片刻後，抬起頭看向二樓書房的方向，正好顏書塢出來走到廊道準備下樓。
她收回目光，對常誠說：「常副總，我和他的事不提了哈。」
常誠聽到顏書塢下樓的腳步聲，雙手拍了下膝蓋，說：「好，不提，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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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計劃，顏書塢一行人在周二上午完成老廠所有部門的工作報告。
當天下午，他讓集團將老廠不關的通知正式下達到廠里。
有人歡喜，有人憂愁，各種聲音都有。
由於各項工作基本結束了，顏書塢便讓常誠等人到車間了解一線員工的想法，他則在臨時辦公室和餘聲商討一些事。
進行到一半，周堰前來。
「顏總，要不要給管理層開個會，他們有很多疑問。」
文件下達後，他就不停地接到電話，實在無奈才反應的，當然他也是想藉此給顏書塢壓力。
顏書塢豈會不知，態度強硬。
「我下廠的第一場會議就讓他們提過問題，是他們都沒意見的，現在著什麼急，我給過他們機會，是他們不珍惜。」
「這...」看著肅穆的顏書塢，周堰也不敢再繼續說。
「周廠長，晚上有空嗎？」
他的語氣平淡，但周堰霎時預感不好，「有。」
「那麻煩周廠長找個地方，八點左右，我們一起喝個茶。」
「好的，我來準備。」
退出去後，周堰關上門，冷汗都冒出來了。他要是沒猜錯，顏書塢要和他攤牌了。
而在辦公室內的顏書塢看著一向穩如泰山的周堰生怯的模樣，不禁搖了搖頭。
「他被嚇到了。」餘聲說。
顏書塢冷笑一下，「老奸巨猾，借著喬董對他的信任，膽大妄為。要是晚上他態度差一點，我會毫不留情送他進監獄。」
「你肯定不會，你一定會看在喬董的面子上讓他體面走人。」
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