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京:「是又怎麼樣。」
席越都還沒反應過來姜宴京居然這麼輕描淡寫的就承認了。
緊接著。
姜宴京就一拳揮下去。
姜宴京真的很討厭席越這種人。
憑什麼有的人生來就擁有一切,不好好在京城當他的京圈太子爺,非得他媽的跑到港市來。
非得他媽的和姜檸遇到。
如果姜檸沒有那麼嚴重的抑鬱症……不,有抑鬱症也不是問題,主要是姜檸自己放棄了席越。
如果不是姜檸自己不想拖累席越,那按照席越的家世背景,應該是姜錦濤心中最完美的乘龍快婿。
他會擁有一切。
席越從小接受的教育,開拓的眼界,就能讓他一個人過的很好。
他擁有這樣好的家世紅利,叛逆到和家裡人鬧翻了跑出來,都有的是人恭維他自主獨立。
而姜宴京自己,就連被姜家收養機會,照樣是他靠自己得到的。
他不夠努力嗎?
憑什麼那些人看不起他?
他來姜家之後,沒有任何一天不如履薄冰,一個養子的身份,足以讓他在這個階級中遭受無盡的白眼。
「嘿,聽說了嗎?那個是姜家收養的。」
「真是收養的啊?不是私生子?」
「這誰能說的好哈哈哈,離他遠點得了,在福利院那種地方長大呢,誰知道有沒有病,別染上一身騷。」
……
「看他恭維長輩的那個樣子,跟一條狗有什麼區別。」
「他也就只能靠這種手段才能入得了大人的眼了嘻嘻嘻。」
「走了,玩去了,看他那諂媚的樣都倒胃口。」
……
「小姜總?先生也是真看得起他,還沒畢業就讓他進公司了。」
「一個基層的經理而已,能爬到什麼位置上,還是得靠他自己。」
「別讓他太輕鬆了,他要是真上位了,被洗牌的可就是我們這群老東西了。」
……
這個艹他媽的,不公平的世界。
他只有做得更好,再好一些,足夠的努力,不斷向前跑著,才能擺脫福利院漏水低矮的平房、坑坑窪窪的操場以及日復一日難吃餿掉的白粥。
才能簡簡單單的讓所有人承認他這個姜姓,簡簡單單的拉近一點他和姜檸的距離。
富二代們可以理直氣壯的揮霍長輩的資源和財產,可以毫無負擔,但他所獲得的一切,哪怕是在姜家的一頓飯,都是要還的。
他在學校的成績必須最好,在長輩面前披著一層禮貌懂事的外皮,進入姜家公司之後,更是習慣了冠冕堂皇,虛情假意,曲意逢迎。
這是他和姜檸完全不同的活法。
也是他自己選的。
但他怎麼能甘心。
他有的時候在想,如果他當時沒有讓姜檸發現他的真面目,姜檸會不會對他的態度稍微好一點。
如果他沒有被姜家收養,可能他們的關係會不會更純粹一點。
至少他對姜檸的感情可以更明目張胆一點。
但如果他不是姜家的養子,他那樣的人,連見姜檸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是天上的皎皎明月。
一個只是陰溝里的一灘爛泥。
隨著年齡漸長,除了姜檸,再也沒人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他在外人面前永遠是矜持的,有風度的。
他在姜家的地位越發穩固,再也沒人敢用孤兒和養子來說事。
他不用再去奉承和諂媚別人,只有別人討好他的份。
……
兩個成年男人打起來,那力道肯定是不容小覷的。
所有的動作都在眨眼間就發生了,席越腳下發力,當胸給姜宴京來了一腳。
轟的一聲,姜宴京重重的撞上了水泥牆。
兩個人並沒有打太久,就被人給拉開了。
誰也沒討到好處,席越當場就被人拉走了。
姜宴京也回到了車上,司機在戰戰兢兢的給他臉上的傷口上藥。
姜宴京突然想到他和席越被拉開之前,席越帶著惡意的那句話。
「帶著你的喜歡進墳墓去吧,你敢和姜檸說嗎?孬種。」
姜宴京面無表情的閉了閉眼睛。
不知道姜檸到底看上這個毛頭小子哪一點。
這種動手動腳,哪怕是姜宴京在福利院的時候,都不曾發生過。
姜宴京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為什麼也跟個毛頭小子一樣,能和席越不顧身份的扭打在一起。
姜宴京和席越在M國就見過面,並且還打過一架的事情,再也沒有別人知道,更別說姜檸了。
自從姜錦濤偷稅漏稅,後半年都得看著鐵窗過活之後,他也算得上是姜檸在明面上唯一的一個親人了。
席越雖然不待見他,但依舊沒和他撕破臉皮。
畢竟在婚禮上,女方親眷還是得出席。
姜檸和席越的婚禮定在了他們從M國回來的第二年,就在春節期間舉辦。
用席越的話來說,就是剛好全球各地的親戚都到齊了,日子也喜慶熱鬧,剛剛好。
雖然姜宴京懷疑是席越怕姜檸跑了。
婚禮流程是這樣的,輪到姜檸出場的時候,由姜檸挽著姜宴京走上花瓣鋪成的地毯。
席越對此很不滿:「不行,我請他來我婚禮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他還想參與進來??」
長輩們在商談婚禮流程的現場,席母對自家兒砸的敵意感覺莫名其妙:「姜總是檸檸的娘家人,咱們這的婚禮傳統是這樣子的啦,這代表著讓所有人都知道檸檸嫁進來也有娘家人撐腰。」
姜宴京在一邊默不作聲的喝茶,動作很是優雅矜貴,但在席越眼裡看起來,就是他娘的裝模作樣道貌岸然人面獸心。
席越面對著席母,愣是說不出來為什麼不想讓姜宴京參與的原因。
憋死他算了。
最後還是一家之母席母一拍板,就這麼決定了。
席越的反抗在這種時候就顯得格外微不足道。
他只能在席母哼著歌離開之後,皮笑肉不笑的對姜宴京說:「你最好別給我搞什麼么蛾子。」
姜宴京不動聲色:「放心。」
畢竟席越說的沒錯。
他的確是一個只配帶著自己心思進墳墓的孬種。
他恐懼和姜檸徹底撕破臉。
恐懼兩人連一層簡單的兄妹關係都沒得做。
他窩囊的滿足於現狀,至少姜檸還肯見他。
姜檸的婚禮很盛大,不遜於當時姜錦濤給她母親的那場婚禮。
姜檸穿的很漂亮,那條婚紗據說是早就定製好的,就等著婚禮了。
而且姜檸難得給了他一個好臉色。
儘管姜宴京知道,姜檸可能是因為太緊張了而無暇關注他。
姜檸很明顯是不適合成為這種盛大且歡樂的場合的主角。
即使是穿得那麼漂亮,都能看出來她唇角帶著很明顯的侷促。
柔軟的花毯在那片青翠欲滴的草坪上一路旖旎的延伸開來,繁花點綴,與周圍的綠意交相輝映,花毯的盡頭矗立著高大的花門。
神父還在念著誓詞。
在姜檸挽著他前往宣誓台之前,他突然對姜檸說。
「如果我當時沒有把那個男孩關起來,你會不會對我印象好一點。」
姜檸用那種「你終於良心發現準備改過自新?」的奇怪眼神他一眼。
「沒有如果。」姜檸道:「你本來就是那樣的人,不會因為我對你的看法而改變什麼,那樣就不是姜宴京了,你本來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還不等姜宴京說什麼,不遠處就傳來了神父的聲音。
「……請新娘入場。」
「也是。」姜宴京笑了一下,伸手把姜檸的蕾絲頭紗攏在頭頂。
姜檸近在咫尺的面目變得朦朧起來。
就像是他和姜檸的距離,關係再親近,但他和姜檸依舊不是一路人。
遲早會分道揚鑣。
姜宴京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才對她伸出手。
「走吧。」
這是他第一次牽姜檸的手,儘管是為了把她交給別人。
姜檸說錯了一點,至少對她,他還沒真正不擇手段過。
姜宴京退場,看著他們在鋪天蓋地的掌聲中交換戒指,相視一笑。
白鴿翅膀扇動揚起風聲,盤旋著沖向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