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罰跪

2024-09-14 11:10:45 作者: 墨沽館主
  「祖父,您怎麼來了?」

  謝昭背對著月色,看不清神情,「清辭啊……」他嘆息一聲,「陛下那可有決斷?」

  謝君離皺了皺眉頭:「祖父,我替天子當差,陛下的事不便透露。」

  「清辭,你是我們謝家嫡孫,謝家總歸是要傳給你的,祖父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姓謝。」

  謝君離垂眸,他的心中卻只有一片忠誠:「可忠君愛國更不可忘。」

  謝昭聞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真不知是該慶幸自己教導有方,還是該惱怒謝君離過於迂腐固執。沉默許久,他才緩慢地吐出一句話:「陛下深恩厚德,謝家自該效忠。」

  謝君離當然明白祖父的意思,但他對陛下有著一份無法推翻的忠誠,縱然知道祖父這次主持舉官千難萬難,他也不便出言勸阻陛下。

  祖孫二人的談話不歡而散,雙雙病倒,謝君離不得不告假在家休養。

  司馬煜得知他告病,只覺是謝昭在耍得手段,十分不悅,加上朝堂上王延臨和太后步步緊逼,更添煩憂。

  衛修知道陛下心結難疏,又怕謝君離和陛下有了隔閡,只得親自到謝家,請謝君離銷假回宮。他到時,謝君離躺在軟榻上,屋中瀰漫著濃重的藥草味,時不時傳來喘咳聲。

  「謝大人,你這病得不輕啊。」

  謝君離蒼白俊逸的臉上浮現一抹淺淡笑容:「不礙事,都是老毛病了,不知衛大人親自到訪所為何事?」

  衛修見謝君離病重有些猶豫:「陛下近日心緒不寧,著我來看看謝大人……」

  「陛下可是要召我入宮?」

  「陛下確有此意,不過並無下旨。」

  「無妨,煩勞衛大人稟明陛下,我身體已無大礙,明日便可入宮請罪。」

  衛修遲疑一瞬,終究答應下來:「好吧,謝大人安心休養,我先走一步。」

  「慢走。」

  翌日,謝君離準備妥當,乘轎進宮覲見。還未踏進正殿,就聽到司馬煜憤憤不平的抱怨。

  「大膽!朕才是天下之主,王延臨那老匹夫真是欺人太甚,待朕休養生息收回君權,第一個就要辦了他滿門。」

  謝君離猶豫著,走進殿中,見到滿地奏章,正準備蹲下去撿。

  「不許撿。」司馬煜喝住他,冷哼道:「謝君離,你可曾把朕放在眼裡?」

  謝君離頓了頓,躬身道:「微臣不敢。」

  「你既然不敢,又為何擅自告假?」

  謝君離知道,司馬煜此番怒氣並不完全因為他,可既然他遇到了陛下發火的關口,也只好受著,誰讓他惹不起呢?

  「微臣知錯,請陛下責罰。」謝君離說著跪了下去。

  「哼。」司馬煜甩袍落座,冷眼瞧著他,「出去跪著,別在朕眼前礙眼。」司馬煜板著臉吩咐,「朕倒要讓這宮中上下看個清楚,誰是主誰是仆。」

  「是。」謝君離恭敬地退出內殿,在殿外跪了兩個時辰。

  他深知司馬煜表面是罰他,其實是在罰給他背後的世家勢力看,他要立威,謝君離願意配合,只是他原本就體弱多病,再加上咳疾復發此刻胸口像火燒一般疼痛,但他卻依舊挺直脊背,這是他作為世家公子的風華,亦不可丟。


  衛修見狀憂心謝君離身體未愈,連忙求情:「陛下,謝大人身體虛弱,恐怕經不起折騰啊。」

  「朕說了,等朕消氣,他才能起來。」司馬煜冷聲拒絕,絲毫不肯通融。

  「陛下!」衛修急切的,「謝大人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再跪下去只怕會傷了身體。」

  謝君離忍耐著疼痛,耳邊傳來腳步聲,他抬眼望去,只見司馬煜負手踱步而來,他面色陰晴不定,目光晦澀莫名,徑直走到謝君離身旁,居高臨下打量著他。

  謝君離低著頭,一動不動。

  半晌,司馬煜忽然彎腰湊近他:「跪夠了嗎?可知你錯在哪?」

  謝君離的心跳在這一刻仿佛漏了一拍,他抬頭,目光與司馬煜的冷峻眼神相遇。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既有對司馬煜的敬畏,也有對他的不解和疑惑。

  「微臣愚鈍。」

  司馬煜勾唇一笑,伸手撫摸他柔順烏黑的長髮,語氣曖昧:「王延臨曾寫詩讚揚謝卿之美,看來你們關係非比尋常啊。」

  謝君離一驚,猛地仰頭與他四目相對,這才明白被罰跪的理由,他想解釋什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上了嘴。他與王延臨素無來往,司馬煜僅憑一闋詩便認定他們有私交,實在令人無從辯駁。他越是這樣,司馬煜就越氣悶。

  「朕對你很失望。」

  謝君離抬頭望著他,眉宇間帶了三分茫然:「臣不知錯在何處?」

  他這副懵懂迷茫的樣子讓司馬煜想起初次見他時,謝君離穿著青衫,在竹苑伏案寫詩的樣子。

  「你身為臣子,不思為國效力,整日裡遊山玩水、醉生夢死,這就是你所謂的忠心耿耿?」

  「微臣的確醉心詩書,可自到宮中當差以來,已然荒廢筆墨,專心侍君,忠心可鑑,還望陛下明查。」謝君離咳疾反覆,又跪了許久,加之心緒動盪此刻已支持不住。

  「好,既然你說的都是事實,那朕問你,王延臨為何要給你送詩?你二人關係親密,為何不提早告訴朕?」

  「臣不知……不知……王相何故替臣……作……詩……」話未說完,謝君離眼前一黑,重重跌在地上,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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