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謝君離的選擇

  謝君離渾身顫抖，眼前仿佛籠罩著一層薄霧，掙脫了司馬煜的鉗制，踉蹌後退數步，險些摔倒在地。

  司馬煜站在原地，望著他踉蹌的身影，久久凝滯。許久之後，他才收回視線，望著空蕩蕩的右手，眉宇間浮現一抹陰翳：「你果然怕我。」

  翌日清晨司馬煜酒意散去，去往大殿聽政。

  八公九卿接候在殿上，王延臨作為右相又是太后親信，自是不可一世的站在最顯眼的位置，其餘諸官雖不及他張狂，但也沒有恭敬的模樣。

  謝昭為官最為謹慎，擅長明哲保身，若不是謝君離在司馬煜身邊當差，他絕不願輕易表露立場。

  司馬煜不動聲色的瞥了王延臨一眼，神色平靜的翻開奏章。這般狂悖之輩他不屑理睬。

  衛修跟在他身旁，低聲提醒：「陛下，這是舉官的奏書。」

  他話音剛落，王延臨就迫不及待的出聲道：「陛下，臣啟奏由臣來主持。」

  「哦？」司馬煜放下奏摺，目光幽暗：「王相竟有這等志氣，倒讓朕刮目相看。」他的話鋒陡轉，「不過謝相號稱定京第一儒，怎麼看都是謝愛卿比較適合。」

  王延臨面紅耳赤，怒極反笑：「陛下，舉官乃國之根本，萬不可聽信一人之言。」

  「陛下，臣也贊成王相之言。」謝昭出列道，「孝廉舉官，國之根本，臣不敢專斷。」

  謝昭此言是鐵了心要撇清關係了，他既已表態，其他官員自然紛紛附和，不多時，群臣齊刷刷跪下，懇求司馬煜重新決定舉官的人選。

  此番決議看似無傷大雅，實則撼動國本，須知遴選多為朝中棟樑，日後九卿八公少不了一席之地，也就是國家的根基。

  司馬煜臉色鐵青，掃向群臣，目光銳利，寒意森森：「朕決定舉官之事交由謝相負責，此事休得再議。」

  群臣噤若寒蟬，低垂首顱，唯獨王延臨梗著脖子，絲毫不肯退縮。

  司馬煜冷冷盯著他片刻，忽而揚唇冷笑：「王相這是要抗旨？」

  王延臨麵皮一抽，勉強擠出一個笑來：「微臣不敢。」

  「退朝！」司馬煜拂袖而去，留下一室寂靜。

  司馬煜停在御花園的假山石旁，轉頭問謝君離：「你怎麼看？」

  「微臣不敢妄言。」

  「謝卿不必如此謙虛，說來聽聽。」

  「事關國本，陛下萬不可讓步。」

  司馬煜望著謝君離良久，似笑非笑地說：「你不關心謝家牽扯其中，反倒勸朕不可讓步？」

  謝君離明白司馬煜的顧慮，但他的心，早已屬於這個國家，屬於他的君主。

  「臣是陛下的臣子，心中只有君主。」

  「你這話說得虛偽。」司馬煜嗤笑一聲，但他的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欣賞，「你心裡打什麼算盤，以為朕看不透？」

  謝君離垂首不語，面對君王的質疑，做臣子的怎麼做都稍顯無力。

  「你這一分圓滑只怕是和謝昭學得吧，但那九分剛直卻是謝昭身上沒有的。朕很欣賞。」司馬煜的目光柔和了幾分，「朕會派人盯著王延臨，他想做什麼，朕自有決斷。」

  謝君離頷首：「陛下聖明。」

  兩人繼續在御花園中漫步，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們身上，斑駁陸離。

  司馬煜的心情似乎也隨著這溫暖的陽光變得明媚起來。

  「謝卿，朕聽說你琴藝高超，不知可否為朕撫琴一曲？」司馬煜提議。

  謝君離微微頷首：「陛下有命，臣自當遵從。」

  太初殿內，琴聲悠揚，司馬煜閉目傾聽，謝君離的琴聲如泉水般清澈，如山風般悠揚。

  司馬煜的心境在這琴聲中漸漸平復，他睜開眼，看著謝君離專注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深夜，窗外忽起的一陣風，將燭火吹滅，謝君離躺在床榻上，雙眸緊閉，呼吸綿長。他的心中卻無法平靜。

  突兀的敲門聲響起，謝君離猛地睜開眼睛，他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容不迫地下床穿鞋，緩緩推開屋門，借著昏黃燭火看到了門口處站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