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愈母親去得早,又與王銀霜年紀相仿,自小二人關係非比尋常,聽到王愈出事,王銀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先想到的是竇太后,自和司馬煜達成將司馬炎從陳留調回京的約定後,竇太后便依言不再插手王家和司馬煜的爭鬥。
見殿下王銀霜大腹便便心生不忍
,她嘆息一聲,安慰道:「你且回去等消息吧,你身懷六甲,不宜過度憂心。」
王銀霜抹掉臉上的淚珠,跪下懇求道:「求母后救命啊!愈兒他真的不是故意衝撞陛下的,他年紀尚輕不懂事,求母后寬恕。」
「你呀……」竇太后搖了搖頭,伸手扶她起來,「休要任性,此事關乎陛下威嚴,哀家不宜插手,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求母后救救愈兒,霜兒求您了……」王銀霜哭泣著磕頭。
最後,竇太后答應會找機會向皇帝開口,請司馬煜網開一面,但僅限於此。
王銀霜失魂落魄地離開太后寢宮,剛轉過彎,一位宮女迎面走來,差點與她撞上,她嚇得連忙躲避,正要斥責,忽聽宮女尖銳的聲音響起——
「皇后娘娘不好了,謝大人傷重,陛下盛怒,決定處決公子。」
王銀霜渾身僵住,腦海里只剩一片嗡鳴,半晌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王延臨跪在太初殿外,言辭懇切,「求陛下寬恕逆子,饒他一命。」
可惜殿門緊閉,毫無回應。
這時,宮人來報,王銀霜暈倒,王延臨心生一計,匆匆起身朝月華殿走去。
……
月華殿內。
王銀霜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她的肚子隆起很高,幾乎快頂破衣裳。
王延臨催促道:「趙御醫,皇后究竟怎麼樣了,你趕快給她診斷診斷啊!」
「皇后娘娘只是憂心過度,驟然昏厥並無大礙。」
「真是這樣嗎?你可想清楚了。」王延臨狐疑地看著御醫。
趙御醫心知自己瞞不過去,只能坦誠道:「微臣並未診斷出皇后娘娘有孕。」
「趙御醫,你可想清楚了。」王延臨瞪圓雙目,「皇后娘娘的胎到底如何了?」
趙御醫額頭冒汗,顫巍巍地抬起右臂指向王銀霜的腹部:「皇后娘娘的確懷有龍嗣,只是因動了胎氣,流產了。」
「不,本相要你去稟告陛下,皇后娘娘,憂心過度,驟動胎氣,命懸一線,要陛下來月華殿探望。」
「可,這是欺君之罪……」御醫十分猶豫。
「你不必害怕,」王延臨冷笑,「你只需把本相的話傳達給陛下即可。需知欺君忽然是死罪,違背本相卻也是萬劫不復啊。」
趙御醫聞言不敢違背,畢竟王相一家行事心狠手辣,欺瞞陛下不見得立刻有事,不聽他吩咐才真是斷了活路,「微臣明白。」說完躬身退出去。
「慢著,」王延臨喊住趙御醫,拿出一錠金子遞給他,「記得告訴陛下,是那日宴席皇后腹部遭遇重擊,胎兒才會不保。」
趙御醫收下金子,神色鄭重道:「微臣領命。」
待趙御醫離開後,王延臨臉上的陰沉褪盡,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
只要能除掉謝君離這顆絆腳石,就算王銀霜肚子裡的孩子沒了,日後大不了他再安排一個便是了。
司馬煜到月華殿的時候,王銀霜已經醒了,氣息奄奄的望著司馬煜,虛弱道:「陛下,求你看在皇兒的份上,饒恕愈兒無禮。」
趙御醫跟隨進入殿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皇后娘娘憂心公子的事,加上那日席間腹部遭遇重擊,恐怕胎兒不保啊。」
王延臨見時機成熟,朝王銀霜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繼續演戲。
「陛下,妾身對不起陛下……」王銀霜哽咽著,「都怪妾身太縱容愈兒,以至於他變成今天的模樣。求陛下寬恕……」
司馬煜臉色鐵青地看向趙御醫:「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趙御醫低垂著頭顱,戰戰兢兢地重複了一遍。
「胡扯!」司馬煜暴喝一聲,「皇后的胎一向很穩,怎麼會保不住,朕命你救孩子。」
趙御醫惶恐地抬起頭,急忙辯解道:「微臣無能還請陛下恕罪。」
「陛下,陛下……」王銀霜急切的呼喚司馬煜,「臣妾肚子好痛,我是不是快死了?」
「別擔心,」他握住她冰涼的手掌,柔聲安撫道,「會沒事的。」
王銀霜勉強勾了勾唇角,露出悽美的笑容:「求陛下答應臣妾,放愈兒一馬。」
王延臨藉機幫腔,「若不是那日謝大人一撞,皇后娘娘也不會驟然失子,還請陛下念在皇后失子,遂了她這個心愿吧。」
司馬煜聞言垂首不語,王延臨深知這場戲還需再進一步,他又朝王銀霜使了個眼色。
王銀霜突然痛呼,
捂著小腹,面露痛苦之色。
「陛下,臣妾肚子好痛……」
司馬煜眉頭擰成疙瘩,「愛妃,你怎麼了?哪裡難受?」
「臣妾、臣妾求……」王銀霜艱難地喘了兩口粗氣,「求陛下放過愈兒,啊!肚子!孩子!臣妾肚子好痛……陛下救我……」
王銀霜話音未落,身下流出鮮血,染紅了床褥,濃烈的血腥味,令司馬煜痛心不已,那是他的孩子……
趙御醫趕緊替王銀霜把脈,王銀霜誇張的痛苦,尖叫,王延臨嫌她太誇張,立刻拉著司馬煜往屋外走,「陛下,血光不祥,還請陛下隨臣去殿外等候。」
司馬煜看了一眼床上的王銀霜,轉而跟著王延臨走了出去,他們剛走出房間。
二人站在殿外,王銀霜的慘叫聲,一聲聲傳入耳廓,一盆盆的血水被宮人抬了出來,灑在地上。
王延臨眼眶泛紅,悲戚地問道:「陛下,看來皇后娘娘的孩子真保不住了,皇后娘娘最疼愛愈兒,若陛下真要處置他,只怕皇后會受不住啊。」
司馬煜面色蒼白,身形踉蹌。
他本以為孩子會平安降生,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做爹的,可怎麼也想不到就這樣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