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謝昭來看望謝君離，走到門口發現門關著，心生疑惑。
謝君離習慣早起，這是從未有過的狀況。
他敲了敲門：「清辭？你起身了嗎？」
屋內無人回答，謝昭怕謝君離有事，趕緊推開房門，赫然看到司馬煜摟著謝君離，一臉驚詫的望向他。
謝昭愣住，反應了半天才俯身行禮：「老臣參見陛下。」
此事都要怪謝君離不喜有人伺候，平日裡這竹苑裡沒有下人，加上司馬煜昨日走得是側門又沒有聲張，他才全然不知陛下到訪。
司馬煜神情複雜的瞥了謝昭一眼，收斂心思，淡淡道：「你小聲些，不要吵醒清辭。他有些發熱現睡得正熟。」
他此番言論，倒像是謝昭驚擾了他，好在謝昭也希望謝君離和司馬煜關係密切，他並未阻攔，反倒心生歡喜，退到門外，恭敬道：「臣告退。」
謝昭走後，司馬煜仍舊擁著謝君離，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目光灼熱。
謝君離麵皮薄，被他看得羞澀，偏偏他現在渾身酸軟，動彈不得，便只能扭過頭去，躲避著他的視線。
「睡也睡了，如今你也醒了，是時候離開了吧。要是被旁人看到我可說不清。」
司馬煜伸手撫摸他的臉龐，柔聲說：「說不清便不說。咱們倆的關係還有什麼澄清的餘地嗎？」
謝君離心臟怦怦亂跳，掙扎著往後縮。司馬煜察覺到他的舉動，突然傾身壓制住他，低頭攫住他柔軟的唇瓣，輾轉吮吸起來。
謝君離拼命的捶打他，試圖將他推開，但那點力氣對他而言，猶如蜻蜓水，萬般無奈下咬了他不安分的舌頭一口。
司馬煜吃痛鬆開他，謝君離趁機脫身，怒道：「請陛下自重。」
司馬煜卻不惱，反而含笑看著他，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襟，語調曖昧：「你咬我一口，我還你一個吻，也算公平。」
謝君離瞪圓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司馬煜嘴裡說出來的，這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在哪裡學得這般不要臉？
司馬煜見他呆滯的模樣，捏了捏他的鼻尖，溫柔寵溺道：「你要是一直不說話，朕可要親你了。」
「誰要跟你說話。」謝君離撇過臉，悶聲道，「我累了，我要睡了，陛下請回吧。」
他閉上眼裝睡，心臟砰砰直跳。
司馬煜失笑，低下頭，貼著他的耳畔說：「你昨夜邀朕翻雲覆雨時，怎麼不知睏倦，現在卻說累了。謝卿，你可知欺君是大罪啊。」
謝君離的臉噌的爆紅，羞憤欲死，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司馬煜見他害羞成這樣，滿足的彎了彎唇角，伸手攬住他的腰肢，把他帶入懷中。謝君離掙扎，他便按住他的雙肩，湊到他耳邊說：「別動，讓我抱會兒。」
謝君離身體頓住，不敢再動。他睜眼偷偷瞄了眼司馬煜，發現他真的沒打算做什麼，只是單純的抱著他，於是便放心的任由他抱著。
司馬煜的確沒有想做什麼，謝君離身體不好，他還是有起碼的憐惜之心。他只是太想謝君離了，想多待一會兒罷了。
他們已經許久沒有好好的說過話了。
「清辭，今日休沐，我帶你去城外逛逛吧。」司馬煜忽然提議。
謝君離皺眉：「我才不要和你去，上次出宮遊玩就險些害我丟了命，我不去。」
「這次就我們兩人。」司馬煜笑眯眯的親親他的唇，「我保證不會出事，好嗎？聽說城外的楊花開得好。」
「楊花開得好？」謝君離一臉詫異，「楊花不是已經到了飄零的季節了嗎？何來開得好一說。」
司馬煜久居深宮，他哪知道楊花何時開，不過都是他想謝君離陪他出去遊玩的說辭。
他輕咳一聲，說：「我記錯了。總之這幾日我們一塊兒出去散步，順便賞景好不好？」
謝君離抿唇，最終還是妥協了，悶悶道：「好吧。」
司馬煜笑了，忍不住低頭蹭了蹭他的鼻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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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自謝府出發，又有大隊人馬跟著，聲勢浩大。
謝君離靠在車廂的軟墊上，身子乏累得緊，入冬以後，他的寒疾似乎越發嚴重，格外難熬。
司馬煜握住他微涼的右手，低聲問道：「冷不冷？」
謝君離一臉疑惑的望著他，實在跟不上他情緒的節奏，時而疏遠，時而溫柔。從小失去母親和父親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安穩，司馬煜大起大落的情緒，令他無所適從，不知該作何回應。
司馬煜嘆息一聲：「我給你暖暖。」他拉過他另一隻手，用指腹細細摩挲掌中的繭痕。
身為君王，他從未這樣低眉順目的討好過誰，更遑論是一個臣子。可他願意這麼做，因為謝君離是他唯一的愛。
謝君離感受到指間傳來的溫度，怔怔的望著他，似要看穿他的心魄。
這樣的司馬煜，他從前從未見過。這樣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可他已經很累了，他不願再點頭哈腰的去迎合誰。儘管身體是那樣的誠實。
司馬煜注意到他的目光，心裡驀地一顫，忙抬眸，與他四目相對。
謝君離垂眸，不再看向他。
司馬煜心疼極了，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清辭，隨我回宮把……」他沉吟半晌，艱難吐字，「沒有你的太初殿，實在太冷了。」
他知道他的祈求或許沒用，但他想試試，想看看被冷凍的心是否還會再一次滾燙。
謝君離睫毛抖了抖，片刻後，緩緩掀開眼帘，露出那雙黑白分明的鳳眸。
他看著他，眼神複雜，像是在審視他的內心，又像是透過他，看著別的東西。
司馬煜的心猛地揪住，呼吸凝固。他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案。
謝君離緩緩搖頭。
司馬煜心底湧出濃烈的絕望。他抓住他的雙肩，急促喘息道：「朕不許，朕不許你這樣，這是聖旨，你必須遵從。」
謝君離面色慘白，連唇上也毫無血色，他靜默許久，方才低低開口：「我不願。」
司馬煜愣愣的盯著他，仿佛沒有聽懂他的話，過了一會兒，才沉聲道：「中書令聽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