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下鄉回來又過了兩天，昨天韓春燕就已經上班去了。
我是特意多請了兩天假。
今天也到了日子，上班去。
到了京城第二建築公司，跟門衛打了一聲招呼，閒聊了一會，這才進入了單位。
說來也是造化，沒過來之前是保安隊長，現在是保衛副科長。
都是看大門的活，要說那強一點，也就是現在這份工作，是正式工，鐵飯碗。
只要不辭職，沒人能拿自己怎麼著。
進了辦公樓，第一件事，拿著喜糖挨個屋發糖。
遇到那些結了婚歲數大一點的。
避免不了讓人家開自己幾句玩笑。
比如，新媳婦人怎麼樣啊！
媳婦晚上會不會疼人呀！
晚上，你小子幾次啊！
用不用大姐教你幾招啊！之類的玩笑。
弄得季伯常把糖扔下，落荒而逃，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幫老娘們，太敢說了。」
「怎麼什麼都問，什麼都敢說啊！」
上班永遠是無聊的，除了看報紙，就是上廁所，中午到食堂吃飯。
到了下午，實在待不住了，跟科長請了一個假，先溜了。
要說這時候就是好，請假說一聲，還不扣工資。
這個年代除了工資少一點，人民的生活水平低一點，別的可就太幸福了。
就拿單位里，有這麼一位，上班扭了腰，現在還在家休病假呢！
工資照開不說，單位領導沒事還得去家裡看看你去。
出了單位的大門，季伯常愣住了。
他沒地方去！
現在還不想回家，只能推著自行車，在街上晃悠。
也是恰巧，路遇一個收廢品的。
跟收廢品的擦肩而過。
「呦！這腦子，要是沒記錯韓春明下鄉回來，先是去的麵包廠，後來為了給蘇萌拿巧克力麵包，被廠里開除的。」
「從麵包廠下來，這小五子在街道的介紹下，到了廢品收購站，收破爛。」
「也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破爛候，韓春明大部分好東西，都是從廢品收購站掏的。」
「這會的廢品收購站里的東西可是便宜的要死。」
「我何不去哪看看呢！」
想及此處，騎上自行車一路到了附近最大的廢品收購站。
把車鎖好了，邁步走了進去。
一股發霉的氣味，撲面而來。
聞著直嗆人，只好捂著鼻子。跟管事的人打聽。
「師傅，我麻煩問一下，你們這有沒有什麼舊家具啊！」
「我家裡家具不行了，合計到你這，淘換幾件。」
孫大媽見一個年輕人問自己舊家具。
也沒多想隨口說道。「小伙子，家具什麼的倒是有，這樣你跟著我到庫房看看怎麼樣？」
「那感情好了！」跟著孫大媽到了後院倉庫里。
裡面什麼都有，什麼舊家具，什麼鍋碗瓢盆，還有晚上起夜用的尿壺。
紙殼子，破報紙，還有銅線，鐵絲。
可以說應有盡有，只不過堆放的亂碼七糟的。
「小伙子，你自己看著辦，選好了跟我說一聲。」
「我到時候給你算帳。」
「謝謝，大媽了！」
看著孫大媽走了，季伯常也開始了忙活。
好傢夥，這都什麼呀！
看來收廢品也不是一個輕巧的活計。
先把看不上，用不著的，都扔地上，放一邊，再一件一件的選。
還真別說，挑出一張明代黃花梨的架子床。
一套明末的中堂六件套。
明代的黃花梨的麵條櫃。
兩張紫檀的圈椅，還有明代的青花大碗。
這裡面還挑出一摞，清代景德鎮出的福壽碗。
我的媽耶！這特麼發財了。
這廢品收購站還真是個好地方呀！
看著這些東西，要不是實在太髒了，都恨不得抱起來親兩口。
「唉！先弄這些吧！反正也沒什麼看得上眼的了。」
孫大媽在前面支應著，遲遲不見季伯常從後院出來。
老太太這有點放心不下。跟同事說了一聲，扭身進了後院。
看堆在院裡的東西，孫大媽有些傻眼。
「小伙子，這些你都要。」
「啊！都要了，就是我這沒法弄回家去。」
「您看看能不能找個人幫幫我，我不讓您白幫忙，我出一塊錢，你看行嗎？」
「什麼一塊錢，還有這好事呢！」
「大媽，你看我像是騙你嗎？」
「那行，你跟我來，咱們找會計把帳結了，我就給你找人幫你把東西都拉家去。」
跟著孫大媽，找到會計，一算帳，挑的這些東西，一共四十塊錢。
一聽這價，趕緊付帳，生怕人家收貨站反悔。
付了帳，孫大媽出去找了一個收廢品的。
也是他們同事，幫著季伯常把東西都裝上了車。
像一些瓷器，孫大媽還貼心的，拿報紙都給包了起來，生怕給打碎了。
有人幫忙送，也是輕快了不少。
等拉著東西到了家，可是傻了眼。
家裡地方太小了，這麼多東西壓根沒地方放。
這特麼的，跳的太高興了，整多了。
這可怎麼辦好呢！
沒有辦法，只能全堆在屋子裡。
等著明天找個地方，安放這些東西。
韓春燕今天特別高興，身上穿的新衣服，去上班。
就沒人不說，這身衣服不好看的。
還圍著她打聽，這身衣服哪買的，回頭也去買一件。
可是當聽她說，是在友誼商店買的。
所有人，這才偃旗息鼓，斷了念想。
友誼商店他們倒是能進去看看，想買沒有外匯券，怎麼買。
剛走到胡同口，一個院住的，李大媽，王大媽就找了上來。
「春燕啊！你趕緊回家看看吧！你爺們犯了魔怔了，今天下午，找了一個三輪車，拉回來一堆破爛，現在把你家屋都給堆滿了，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韓春燕一聽，當即也顧不上，跟她們說什麼，就一路小跑，跑回家。
一進屋就看見季伯常拿著一塊抹布，正在擦那些舊家具。
看見媳婦回家，心裡高興。
「媳婦，下班啦！你看看我今天掏的寶貝。」
韓春燕一口差點沒上來，扶著桌子緩了好一會。
見此趕緊上前，扶住她。「怎麼了？有病了，不行上醫院看看去。」
韓春燕咬牙切齒的看著季伯常。
拿手指著地上這些東西。
「你說說，這些都是哪弄來的，你說說弄回來這些破爛幹什麼，你個敗家爺們，看看這屋讓你給造得。連個下腳地方都沒有。」
看著氣憤的韓春燕，倒是有些想笑。
也知道，自己幹的事，一般人接受不了。
只能耐心解釋，並且保證明天一定把東西都弄走。
韓春燕見他這麼說，才勉強算是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