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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安分的老和尚

2024-09-23 08:00:56 作者: 精耕細作
  他關心車裡老黃頭和店夥計的情況,但是更怕死。

  此時也不敢露頭。

  只得問道:

  「朱四莫人呢?還在這裡?」

  王鄭吳又觀察了一會:

  「應該是被人帶走了。他這七連發身體透支很大,三天內只能使用一次。射完七箭後,雙手不能再動,基本是個任人宰割的廢物。」

  朱三高見蕭索無事,則架著雙刀想要護著眾人退進寺廟之內,馬車上的人只能先不管了。

  「還會有人埋伏麼?」

  「應該不會了。少爺您瞧。」

  說話的功夫,一隊捕快就從遠處跑了過來。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領隊的捕快領班問道。

  朱三高沒說話,指了指地上的七根鐵箭。

  七根鐵箭三分之一沒入石板,一字排開。

  捕快領班一眼就看出了射箭之人實力驚人。

  江湖上不存在這麼強悍的匪類。

  應該是牛馬楊朱四大家族的人。

  現在會搞事的,只有風雲不定的朱家。

  明哲保身,捕快領班迅速決定不要摻和這個渾水了。

  可是朱家有朱家的紛爭,官府有官府的臉面。

  他雖然不想管太深,卻也不能一點不管。

  既然放暗箭的是朱家人,那受傷的肯定也是朱家人。

  朱家人殺朱家人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但是當街殺就不行了,這是打官府的臉。

  於情於理,他都要做點什麼。

  捕快領班凜然吩咐道:

  「今夜有些不太平,既然有人受了傷,天亮前我們就守在這空相寺門口吧。」

  「是!」

  捕快領班派人將空相寺的門口守住,意思是保護蕭索眾人。

  他沒有找人問話,生怕知道了些自己不該知道的東西。

  更沒有想捉拿真兇,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守在空相寺外,宣布此事告一段落,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馬車被捕快抬進了空相寺後,捕快們就離開了,順便關上了寺門。

  表明官府一方置身事外的態度。

  馬車裡還有陣陣痛呼。

  蕭索拉開馬車門帘,裡面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替身坐在馬車正中,身上五個血窟窿,早就一命嗚呼。

  店夥計坐在馬車一側,只是被兩支箭擦過了大腿和手臂,流了點血,但應該算輕傷。

  老黃頭卻不像店夥計運氣那麼好。身上有兩個血窟窿,看起來有進氣沒出氣了。

  看著老黃頭和替身的這副模樣,朱蕭索除了感傷,也有兔死狐悲之意。

  差一點,那個渾身箭孔的就是自己了。

  人死葉落。

  老黃頭還是沒活過當晚。

  走了。

  走得很不安詳。

  斷氣之前,老黃頭目光已經渙散,只是口中反覆念叨著兩個字:

  「報仇。」

  眼睛怎麼都閉不上。

  老黃頭苟延殘喘了十幾年,終究是沒有看到為家人報仇的那一天。

  老黃頭行事低調,認識的人不多。

  過不了多久,除了蕭索和店夥計,恐怕也不會有人記得他了。

  蕭索和老黃頭也算是多年相識,自然有些難過。

  店夥計則是每天都接待著老黃頭,兩人的關係可能比和蕭索還要近一些,所以痛哭不止。

  蕭索一邊安慰店夥計,一邊請空相寺里的僧人為老黃頭和替身進行超度。

  正如王鄭吳和朱三高所說,這個寺廟的僧人十分良善。

  自願為亡魂誦經,不收取任何報酬。

  主持超度法事的是接他們進寺廟的那個老僧。


  老僧問蕭索逝者的姓名。

  老黃頭叫什麼?

  蕭索依稀記得,老黃頭說過一次自己的姓名。

  黃休還是什麼來著?他真的記不得了。

  這幾年來,也只是叫他老黃頭。

  店夥計記得清楚,寫上了「黃舒」二字。

  在一陣陣經文聲中,所有人都不覺虔誠起來。

  店夥計一句話沒說,學著僧人對逝者誦經。

  蕭索則和朱三高則偶爾和朱三高小聲聊兩句,有時候又和王鄭吳附耳說話,看起來並沒有太低落。

  店夥計的表情有些陰沉。

  天快亮時,僧人們念完了經,準備休息一會再去打坐。

  蕭索則帶著店夥計攔住了老僧。

  「老師傅,叨擾了。」

  「施主節哀。」

  蕭索卻沒有多少時間寒暄,索性單刀直入:

  「老師傅,你是知道寺廟之外有人伏擊我們的吧?」

  老曾聽後,只是深深地低下了頭。

  「出家人不打誑語。施主所料不錯。老僧是知曉有人埋伏。只是老僧無法阻止,罪過,死後老僧定然是要入阿鼻道地獄的。」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在蕭索等人要將馬車拉到寺內時,老僧溜得這麼快。

  也是怕受到波及。

  蕭索繼而問道:

  「見老師傅不問紅塵,晚輩有一事不明。」

  「施主可是想知道老僧是如何得知的?」

  「大師明見。」

  「說起來也無妨。朱家大夫人馮氏是小寺的香客,平日裡虔誠禮佛,常與老僧討論經文。這次可能在小寺門前犯下殺業,馮氏心有不安,提前告知了寺內僧人,讓我等躲避開來。」

  店夥計在一旁,聽到老僧提前知道了寺廟外有埋伏後,情緒失去了控制:

  「你這老禿驢,明知道有危險,卻還不告訴我們!你這幾十年的佛都念到狗肚子裡去了!」

  蕭索攔住了店夥計,示意他不要多言。

  店夥計雖然不滿,卻還是強壓住怒火,撇頭不言。

  而後蕭索恭敬地問道:

  「即便知曉有危險,老師傅和眾位師傅還是留在了這裡?」

  「阿彌陀佛。馮氏說了,老僧要是提前告知外人埋伏的事情,她就不得不殺死寺內的所有弟子。寺里的僧人都是老僧收養的孤兒,多年來也有了血濃於水的感情,老僧雖然日日誦經念佛,終究還是沒有斷乾淨了六根。慚愧。雖然不能告知施主危險,但寺內僧人還是無法心安,所以都守在這裡,準備超度亡魂。」

  「原來如此。多謝大師解惑。」

  「慚愧,受不得施主的感謝。施主雖然一身隨從裝扮,但是談吐見識都為其中翹楚,想來也是要參加今日朱家出殯事宜吧?」

  「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沒錯,我是朱家的血脈。」

  「老僧知道此時勸施主回頭,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老僧觀施主也是個青年才俊,終究於心不忍,有一言相勸。」

  「大師請說。」

  「亡魂尚未走遠,不如施主再為朋友守靈兩日。」

  老僧說得不清不明,沒有再等蕭索追問,就轉身快步離開了。

  一如昨夜那般,很快消失不見。

  蕭索知道老僧不願多言,也沒有再多逼迫。

  店夥計卻在一旁著急了:

  「東家,他話裡有話,肯定還知道些什麼!現如今這老禿驢話只說一半,咱們一定要追問出原因!咱們搭上性命來這裡的,現在連老黃頭都沒了,不可能退了。他剛才謎語一般的彎彎繞,咱們必須知道個中子丑寅卯!」

  蕭索道:

  「夥計,他已經把結論告訴我們了,就看你信不信。你若是不信,刨根問底你還是不信。你若是信,又何必得罪這寺里的一眾禮佛高僧?」

  店夥計咬著牙,不置可否。

  蕭索見狀,沒有多說話,只是嘆了口氣。

  他看了眼蒙著白布的老黃頭和替身,又鞠了個躬,踱步走到了寺廟門口。


  雖然天還沒亮,但是朱家的方向已經人頭攢動了。

  外縣趕來的人都被攔住了,現在在朱家門口的都是山雞縣的人。

  蕭索走向在門口守了一夜的捕快領班。

  「官爺,辛苦了。救命之恩,也不知道能不能報答得了。」

  雖然捕快並沒有直接介入朱家的紛爭,蕭索說話依然十分客氣。

  蕭索說話一起勢,就能看出他是主角。

  一身隨從裝扮,應該只是避難。

  起調就是「救命之恩」,也讓捕快領班幾分驚喜。

  誰都知道,朱家現在正值改天換日的風口。

  萬一蕭索真的起來了,捕快領班也屬於近水樓台。

  於是捕快領班也熱情回應。

  「說來也慚愧,還是來遲了一步。不過公子也是個命好的。昨夜朱家附近有三處賊人截殺,只有公子活了下來。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公子飛黃騰達只在今日了!我衛民在這裡先祝公子好運!」

  「多謝衛大人。」

  衛民還想多聊兩句,回頭看見蕭索的幾個手下急匆匆地來找他,也就不再打擾,找個藉口離開了。

  來者正是王鄭吳和朱三高。

  見他們著急的樣子,又瞧見跟在後面的店夥計。

  蕭索知道,應該是店夥計把老僧的話給兩人說了。

  本來已經要離開的王鄭吳聽到了店夥計的話後,也猶豫了。

  他和朱三高都認為可以再追問老僧幾句,相當於認可店夥計的觀點。

  「少爺,老僧真的說了,讓我們這兩天不要去朱家?」

  蕭索本來也沒打算藏著掖著。

  「大師沒有明說,不過話里確實透露這個意思。」

  說完,就沒再回應。

  王鄭吳和店夥計一齊看向了朱三高。

  王鄭吳是要分伙的外人,店夥計已經表達過自己的看法了。

  現在只有朱三高適合說話。

  事關生死,朱三高也很果斷:

  「少爺,您雖然海斗量事,可小人把腦袋寄在您這,老僧的一句話攪得心神難安,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不知道您能否再和老僧聊一聊,問個大概?」

  蕭索搖頭。

  「我是不會去問的,而且我會在這裡留兩天。我建議你們也等在這裡。」

  朱三高聽罷,只得無奈站在原地。王鄭吳眉頭緊鎖,做著打算。

  店夥計卻表情一狠:

  「東家,借一步說話。」

  兩人往寺廟裡面走了一段路,朱三高和王鄭吳則不近不遠綴在後面。

  「你想說什麼?」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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