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晴心臟猛地攥緊,不由屏住了呼吸。
果不其然!
地板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深色麻袋上還沾著一些,濡濕粘稠。
「剁碎了,丟進海里餵魚。」
清洌的嗓音極有質感,宛如敲冰戛玉,背對著慕天晴的男人足有一米九的身高,身形窄瘦,他穿著新羅皇室的御賜服,挺括有型,兩枚黑色肩章在燈光下散發著幽寒的冷意。
慕天晴手腳發麻,大氣不敢喘,下意識一把捂住了嘴。
「清理監控,另外,巡查四周,可別被某些藏在暗處的小老鼠發現了我們的行蹤。」
男人手裡拿著一根漆木拐杖,輕輕向後一甩,尖端抵上了慕天晴的房門,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悶響。
門裡的慕天晴卻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嚇得渾身一顫,她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即使經歷過被摧殘,被凌辱,即使她是死過一次從地獄裡爬回來的厲鬼,在面對殘暴索人性命的閻王之時,也不可能不恐懼。
慕天晴看著一旁打開的燈,光線會引來對面的懷疑,可如果此時關燈,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只能繼續僵硬地維持現狀,一動也不敢動。
很快,外面的人將屍體拖走了,開始清理血跡,那個男人就一直站在慕天晴的房門外,看著他們打掃現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走廊上逐漸恢復了冷清,慕天晴看見男人終於緩緩轉過身來。
這是熟悉的一張臉,瑰麗無匹的容顏比女人還要美得驚心動魄,可卻沒有一絲妖艷,而是透著屬於男子的桀驁和邪氣。
是他?
墨少欽!
慕天晴瞳孔一縮。
她終於想起來了!白天在街道上匆匆一瞥,難怪她說怎麼如此眼熟?!
上輩子,墨少欽是權勁最大的死對頭!
聽聞他16歲時接手家業,墨氏已經千瘡百孔,金融風暴,負債百億,而他僅憑一場對賭,便給墨氏贏得了生機。
網絡上流傳著他的佳話,他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郎。
但只有慕天晴知道,這位驚世絕倫的男子心理有多變態。
因為權勁的緣故,慕天晴曾被墨少欽監禁,在他身邊做過一段時間的人質,他性情之古怪,手段之殘忍,慕天晴深有體會。
但是眼前這一幕,卻是第一回見。
她第一次見他殺人!
貓眼之外,男人瑰麗俊美的臉緩緩朝她湊近,一門之隔,似乎連呼吸和心跳都快無法掩飾。
慕天晴冷汗岑岑,她聽見外面傳來一聲短促而邪肆的笑。
「藏好了,小老鼠。」
她用力閉上了眼睛,許久以後,外面沒有了動靜,隔壁傳來房門合上的響動。
慕天晴這才抖著手,迅速將門插銷拴上,跌跌撞撞關掉廊檐燈,鑽回冰冷的被窩裡。
這一夜,她再無心睡眠。
翌日一早,慕天晴從淺眠中醒來,外邊傳來王淺堔的敲門聲。
「天晴,醒了嗎?」
聽見是自己人,慕天晴才匆匆起來披了件外套下床開門,她本就氣血不足,熬了一夜,眼下烏青。
王淺堔今天是受王瑤所託,特意放下工作來陪慕天晴的,見她氣色很差,不由皺眉,「昨晚沒睡好?」
「有點睡不慣這床,表哥,要不你幫我退了,換家酒店吧。」
昨晚發生的一切,回想起來,還寒毛直豎。
重活一世,慕天晴早已沒有了從前的天真,不該管的閒事,她一件也不會多管。
只想遠離是非。
「好,不過這家酒店的早茶是曼城十大網紅餐飲之一,你要不要先去打個卡?」
「那我收拾一下。」
沒帶夠換洗的衣服,準確的說,慕天晴跟了權勁兩年,幾乎沒怎麼買過新衣服。
她穿得也很樸素,從不染髮化妝,因此很快就拾掇好了。
王淺堔在前面帶路,一行人走進電梯,慕天晴如昨日一般被幾個黑衣保鏢圍著,是極有安全感的一種狀態。
可是,正當電梯門快合上的瞬間,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忽然從外面伸了進來,彈開了電梯門。
「抱歉,讓一讓。」
邪肆而充滿魅惑的聲音觸及耳膜,讓慕天晴冷不丁頭皮一陣發麻,她猛然抬頭,果不其然,對上了一雙幽深的眼眸,墨少欽看著她,眼裡有一絲興致,瑰傑無雙的面容宛如神鵰之作。
他身後亦是跟著三五個手下。
「墨爺,電梯滿了。」
說話之人魁梧健碩,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正是昨晚詢問墨少欽如何處理屍體的那個人。
慕天晴手腳冰冷,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毫無血色。
「誰說電梯滿了?」墨少欽抬起手中的漆木拐杖,用尖端戳了戳牆上的提示,「核載12人。」
慕天晴本能的緊張起來,隨著墨少欽走進電梯,他身後的隨從也一擁而上,將護在慕天晴周圍的保鏢衝散。
不知是誰從側面推了她一把,她腳下一崴,重重撞到了一個人的懷裡。
陌生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帶著強大的磁場和壓迫力,有一絲蠱惑人心的沁涼,這絲沁涼的背後隱隱約約纏繞著昨夜的血腥氣。
墨少欽緩緩低下頭,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在她耳邊很輕很柔地說道,「小老鼠,躲貓貓的遊戲,好玩麼?」
慕天晴渾身僵直!
「叮~」
就在這時,樓層到了,電梯停在了餐廳入口,慕天晴手忙腳亂地衝出了電梯。
王淺堔隨即追上來詢問,「天晴,出什麼事了?」
「沒事。」慕天晴加快腳步,邊走邊道,「退房手續辦好了嗎?」
「辦好了,天晴你現在就要離開嗎?」
「不急,先用完早餐。」
慕天晴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太激烈了,也許墨少欽只是在試探她,他也不能斷定昨晚她目睹了殺人現場,所以自己更不能亂了陣腳。
深吸一口氣,慕天晴抬腳走進餐廳。
但很快,她又駐足停了下來,眼裡的神色瞬間冰冷,幽幽看向不遠處。
餐桌上放著一杯美式,權勁著灰色條紋西裝,坐在那裡已經等候多時。
見她出現,他不慌不忙往咖啡里丟了一粒方糖,端起馬克杯淺呷一口,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冷沉,「你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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