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晴本能地蹙眉,只要看到他這張臉,她心中蟄伏的殺意和仇恨就開始蠢蠢欲動。
她根本無法釋懷曾經為他付出的慘烈代價。
「權總,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慕天晴黑眸森寒,勾唇冷冷一笑。
這夾槍帶棒的口吻,令權勁臉色不由黑了幾分,他吸了口氣,平復情緒,昨天回去後,他讓助理去徹查了慕天晴的底細。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誰能想到一直以孤女形象示人的慕天晴,竟是上市公司的千金小姐?
她是慕明州原配夫人所生,十年前,慕明州的原配意外去世,第二年就續弦娶了現在的妻子王瑤。
她與慕明州大吵了一架之後,便離家出走了。
這十年,據說慕明州一直想與她關係破冰,可她並不買帳。
權勁很意外,意外的同時,內心也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天底下有這麼蠢的女人。
慕天晴處心積慮嫁給他,原來是真心喜歡他。
她笨拙地一次次給依依獻血,也只是為了博得他的好感,想打動他。
如果不是和依依相識在先,他大概真會被慕天晴的這番良苦用心所打動。
可這世上並沒有如果。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權勁放下杯子,看到她冷著張臉,與往日溫順的樣子大不相同,他皺了皺眉,沉聲道,「慕天晴,你大概還不了解我,裝窮扮可憐,對我不管用。」
裝窮扮可憐?
慕天晴心中冷笑,這個男人還真是可笑。
到現在,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所以呢?你來幹什麼?」她毫不客氣地回懟。
權勁還算有耐心,畢竟他已經知道慕天晴愛慘了他,現在耍小性子,無非是想博取他的關注罷了。
他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指尖,面不改色,「依依已經沒事了,你跟我回去,我可以不再逼你抽血,只要你安分守己,從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慕天晴像是吃了一隻陰溝里的老鼠,噁心到反胃,她冷冷地看了權勁一眼,甚至不想再同他搭話,轉身便要離去。
「站住!」
權勁眉宇間終於有了不耐之色,疾步朝她走來,可是,不等他碰到慕天晴的手臂,一道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對上了王淺堔鷹視狼顧的目光。
「刷刷刷——」
三五個保鏢立刻將他團團圍住。
權勁臉色乍青乍白,看一眼劍拔弩張的王淺堔,又看向被保鏢護在中間的慕天晴,不由冷笑了兩聲,「讓開!」
不過是慕家的一條看門狗而已,也配和他叫囂?!
氣氛劍拔弩張,餐廳內開始騷動。
誰也不知,此時此刻,這家酒店的附近已經被大批武裝部隊包圍。
荷槍實彈的新羅皇家護衛隊,從樓梯兩面包抄,突然踹開餐廳門,「稀里嘩啦」沖了進來。
全場譁然。
「所有人,全部舉起手來,抱頭蹲地!」
「出什麼事了,長官?」
「昨夜酒店混入奸細!請大家配合排查!」
權勁見勢不對,皺眉瞥了王淺堔一眼,寒聲道,「今天暫且放過你。」
說完,他看嚮慕天晴,面沉如水,「你當真不願意隨我回去?」
慕天晴冷冷問,「如果我就是他們要找的奸細,你也有能力帶我走嗎?」
「你怎麼可能是他們要找的奸細?」權勁壓低了聲音,朝她伸出手,語氣不容抗拒,「過來!」
慕天晴站在原地未動。
昨天夜裡,頂樓死了個人。
所以此事絕不簡單,她不敢托大。
果然,就在這時,天空一聲槍響,只聽為首的指揮官用國際語言說道,「昨晚入住酒店的人留下,其餘人不得喧譁,有序退場!」
慕天晴的臉色驀地蒼白,有一瞬惶恐。
慌亂下,她的身體下意識朝權勁的方向邁出一步。
可是,男人眼神微變,卻在這時後退了半步。
慕天晴如遭當頭棒喝,呼吸一滯,因為緊張,雙眸逐漸充血泛紅,她抬頭看向權勁那張薄涼冷峻的臉,忽然自嘲地一笑。
權勁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辯解道,「你先配合檢查,我在新羅有些人脈,或許可以幫忙打通點關係。」
「不必了!」慕天晴只覺得噁心至極。
可最叫人噁心的卻是她自己。
就在剛剛,她居然真的差點將希望寄托在權勁身上。
她怎麼能如此愚蠢?
上輩子,被這個男人害得還不夠慘嗎?
「表哥,你帶著人手先行一步,如果一天之內,我還沒能被放出來,煩請通知慕家,想辦法撈我出去。」
「是。」王淺堔恭敬地點頭。
交代完畢,慕天晴轉身朝新羅官兵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道強烈的視線,如有實質般落在她的背上。
慕天晴身體猛然僵住,那種熟悉的壓迫感,如跗骨之蛆般如影隨形,那是來自死神的凝視。
她微微轉過身,迎著那目光,對上了一雙深幽的,充滿邪氣的眼眸,男人站在新羅指揮官的身側,負手而立。
剛才在電梯裡,慕天晴沒敢仔細打量,直到這時,她才看清他的全貌。
墨少欽身材挺拔高大,瑰麗無雙的一張臉,宛如上帝精心雕琢的作品,眉目如畫,美不勝收。
而正是這樣的一張臉,卻帶著幾分病態,瘦削而蒼白,宛如一朵荼蘼的彼岸花,儘管過分華麗,卻象徵著死亡和地獄。
新羅指揮官在他面前,都略矮了一頭,恭恭敬敬地向他匯報著什麼,似乎很是敬畏。
而他則是盯著遠處的慕天晴,沖她頑劣地眨了眨眼,緩緩伸出一根食指比在唇邊。
慕天晴想起昨夜的命案現場,隔著一扇門,男人鬼魅一般清冷華麗的聲音。
他說,「藏好了,小老鼠。」
這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慕天晴手腳冰涼,恐懼侵蝕著四肢百骸,身體僵直挪不開步子。
「啪——」
一根軍棍狠狠打在她的後腿上,耳邊傳來新羅士兵的催促聲。
周遭一片混亂,尖叫連連。
慕天晴被這一軍棍打懵了,膝蓋一彎,狠狠摔在地上。
她腦子裡亂成一團麻,緊張造成的腎上腺素激增,使得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冷靜!
冷靜下來!
慕天晴深呼吸著,手腳卻始終不聽使喚。
「起來!給老子站起來!不然打死你!」粗魯的新羅士兵很快揚起手中的軍棍,就朝著慕天晴兜頭打了好幾棍。
天昏地暗,有人呵斥了一聲。
士兵終於停手,「指揮官,此人很可疑。」
慕天晴顫抖著睜開眼睛,近在咫尺的兩個人,一個穿著小燕尾服,手持漆木拐杖,另一個穿著軍靴。
她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手心捏了把濡濕冰冷的汗,艱難地,一點一點爬向那根漆木拐杖,然後伸出手,拽住了男人的褲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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